过很久,他们听见他轻轻地叹口气,吐出来四个字:“天乎!天乎!”
松恭敬地回答说:“大人最有知人之明,用王述曾做襄阳知府自然比前任为好。他年轻有为,敢于任事,又为大人亲手提拔,颇思感恩图报。只是听说自从大人离开襄阳后,他有时行为不检,不似原先勤谨。还听说他有时借亲自查狱为名,将献贼两个美妾从狱中提出问话。倘若日子久,难免不出纰漏。”
杨嗣昌说:“目前战局变化无常,襄阳守臣须得老成持重方好;倘稍轻浮,纵然平日尚有干才,也易偾事。所以襄阳这个地方,有点放心不下。”
“大人何不火速给王知府下手教,嘱其格外小心谨慎,加意城守,严防*细?”
杨嗣昌摇摇头,轻声说:“此时给王知府书信中不写明川中战局变化,他不会十分重视。对他说明,亦有不便。目前正是谣言纷起时候,万不可使襄阳知道真相,引起人心惊慌,给住在襄樊降人与流民以可乘之机。
“且朝廷上很多人出于门户之见,不顾国家安危利害,惟以攻讦为能事。倘若们自己不慎,将新近川中战局变化传出去,被京师言官知道,哗然相攻,而皇上又素来急躁,容易震怒……”
杨山松转而问道:“如不趁此时速给王知府下手教,嘱其小心城守事宜,万献贼窜出四川如何?”
杨嗣昌沉默阵,说:“目前献、曹二贼也是疲于奔命,人马更少,只剩下三四千人,纵然能逃出四川,未必敢奔袭襄阳;纵然奔袭襄阳,只要襄阳城门盘查得严,*细混不进去,也会万无失。王知府虽然有些轻浮,然张兵备素称老练。看来担心未免是过虑。”
杨山松见父亲心情稍安,也很困倦,便轻脚轻手地退出去。
有些可怕预感压着杨嗣昌心头。过很久,他苦于睡不着觉,索性起身出舱,站立船头。
皓月当空。江风凄冷。两岸黑黝黝高山突兀。船边激浪拍岸,澎湃作响。他望望两岸山影,又望望滔滔江水,感到前途莫测,但又无计可想。他老仆人杨忠和儿子山松站立在背后,想劝他回舱中休息,却不敢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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