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寻弯下腰,查看他伤势。那圈圈绷带是楚千寻亲手包扎上去,她深知在这些雪白纱布之下,有个怎样千疮百孔,惨不忍睹脖颈。
“很疼吗?”
此刻叶裴天虚弱又无力,不论是谁
楚千寻转过头,正好对上那双抬起眼眸。
叶裴天脸色苍白得可怕,脖颈上黑色镣铐不见,取而代之是圈圈白色绷带。这个寡言少语男人伸出手攥住自己衣物,宽大而骨节分明手掌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低声开口挽留她。
楚千寻想起自己最初见到叶裴天时候,
那时候他就是荒漠中匹伤痕累累野兽,沉默而孤独,自怜且自傲。眼中只有灰烬没有光,他排斥着任何人接近,从不愿在他人面前露出半分软弱。即使伤得再重,他也绝不会说声疼,叫声苦。
而此刻,他在剖开他那厚厚硬壳,亲手把最软弱可怜模样摆在自己眼前。
叶裴天不记得自己曾经历过多少次死亡。
在那些不见天日黑暗岁月中,他无数次地被敌人折磨至死,被魔物虐杀,甚至被自己亲手埋进黄沙窒息而死。他对死亡恐惧感,已经在这样无限循环中变得麻木。
只是他依然害怕死而复生那刻,每当他从死亡中苏醒,大量记忆在瞬间内蜂拥而至,身体虚弱,记忆混乱,使得他从内而外地处于脆弱而毫无防备状态。
但往往每次醒来,他连喘口气时间都没有,在记忆还不曾完全清晰时候,恐怖和伤害已经接踵而至,他会发现自己依然没有摆脱任何痛苦境地,还是在那个黑暗仓库,那个苍白手术台或是被深埋在不能呼吸地底。
但现在,他在睁开眼时候,看见是那个令他安心人。
“别离开,”他趴在床沿看着楚千寻,“千寻,很疼。”
楚千寻满心还来不及发出来怒火,被这样眼神,这样短短两句话撩,瞬间就熄灭。
之前想好,应该怎样生气,怎样冷淡,如何狠狠地不搭理这个男人几天,等等诸如此类心里建设,毫无原则地被她抛之脑后,
她很不争气地坐回床沿,把叶裴天按回去,“躺着吧,也没说要走。”
叶裴天松口气,他把脑袋移到楚千寻身边,挨着楚千寻手边微微蹭蹭,
不论他多虚弱,这个人总会守着他,陪伴着他,不会让他再跌落那无助和恐惧深渊。
他渴望得到她陪伴,不愿意让她离开。
于是叶裴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把攥住自己心中眷恋人。
为留住这份渴望,他甚至能忍着羞愧低声说出自己述求。
“别离开,千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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