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拉起他手。
他站太久,早已双脚发麻,迈步,差点摔在地上,好在她拉着他。
林芳洲于是将他背在背上。
夜有些凉。方才跑得太急,出头汗,现在河风吹,竟吹得她打个喷嚏。打完喷嚏,林芳洲问道:“说,你冷不冷啊?”
她也不指望他回答。
更夫提着灯笼经过,咚——咚咚咚。
四更天。
再过两个时辰就该开城门。
再有两个时辰,他就会被人发现。
再有两个时辰,他就要死。
林芳洲回到家,倒头便睡。
她向睡得好,可这次却失眠。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孩子。他呆呆地看着她,傻傻地跟着她,他那信任她,那听话……
他那可怜。
他明日被人发现,必死无疑。
这样害死他,与直接用菜刀砍死他,有什区别?
子细,身体又瘦,她试过,她自己也能钻过去。
现在,林芳洲把那孩子领到这墙根处,两人都钻出去。
然后她领着孩子继续走,不会儿,走到河边。
月亮很大,河水反着白光,岸上杂草盘踞,树影婆娑,万物都沉睡去,连虫鸣也不曾有。
林芳洲怕他回去找她。她用根绳子绑那孩子双手,绳子另端拴在树上。她摸摸他头,叹气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从救你那刻起,就错,你……不要怨。”
突然,嘀嗒——嘀嗒——
她感觉有热烫液体滴在脸上,
林芳洲害怕极,她不知道该怎办。她既不想害死他,也不想害死她自己。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个两全法吗?
就算有,也等不。因为他就要死。
他要死,他要死……林芳洲不知道自己吃什迷魂药,她突然抓起衣服跑出去,钻出城墙,直跑直跑,跑到河边。
他还站在那里,连动作都不曾变过,仿佛他是尊雕像,在这天地洪荒之中静立千年。
林芳洲跑过去,解掉绳子。她不敢看他,只是埋着头,小声说道,“走吧,们回家。”
林芳洲用被子蒙上头,强迫自己入睡。
模模糊糊刚睡过去,却梦到他被人砍死,满身是血,提着头来找她,问她为什不救他……
“不能救你!不能救你!”林芳洲梦里急切地呼喊,下子醒。
满头都是虚汗。
她扒着窗户,透过破败窗纱,看外面街道。
他并没有挣扎,只是看着她眼睛。
林芳洲突然有些难过。她不敢再看他,转身大步走。
他却固执地盯着她背影。她身影渐渐消失不见,独留他于这天地之间。
于这天地之间,眼前满地月光,身后波寒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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