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玟沉默片刻,他几乎忍不住地想叹气,自从回到紫微宫之后,他叹气次数不在少数。三年以前,湄儿依赖萧九尤胜父母,将她皇兄视为天底下最贤明之君、最聪慧之主,但如今,这两人之间隔阂深重难解。
他跟萧九起养大湄儿,待她如自己子女般。正因如此,萧天湄每句话都像是将他这些年疑虑、思考、迷惘,翻来覆去地拨弄、展示,如同开裂伤口,明明已经陈旧结痂,用力撕扯,却还能流出血来。
“他接回您,也不是皇兄真幡然醒悟。”萧天湄面有冷色,“谢先生,他只是知道不能没有你,越是狠毒无情之人,越会深夜梦魇、备受折磨,他不过是想象征
成长中孩子来说,她人生尚且如此之青涩,分离便如此之漫长。
“湄儿,”谢玟心生无限感慨,除久别重逢之外,还有些不辞而别愧意。“你要十七岁,湄儿是大人。”
萧天湄登时万分伤感,她扑进谢玟怀里,原本占据那个位置大白猫扭着尾巴坐在旁,似乎早早地体悟到少女心情。
带着风、带着奔袭而来日光、带着淡淡脂粉和香薰味道,萧天湄埋在谢玟怀中,闷头哭好会儿,仍觉似幻似真,直到她想起身为公主体面来,才抹去眼泪,眼角红彤彤地道:“既然已经回来,皇兄为何不让见?难道他心里介意,要个人独占谢先生吗?”
谢玟虽觉这话说得有点怪,但对这个小孩用词也没什严苛要求,道:“他介意谁都不会介意你。”
“不,他会。”萧天湄硬邦邦地道,“他已经不是认识九哥。就算是贵为天子、贵为九五之尊,没有谢先生在,皇兄也只不过是个朝思暮想、求而不得可怜人罢。”
“湄儿?”谢玟没想到他们兄妹关系竟有如此巨大变化。
萧天湄站起身,背过去又擦擦泪,发鬓上流苏晃动不定:“他既然知道先生是个贵重之人,却还不放在心上,将你跟其他乱臣贼子相提并论。拔除心腹、剪去羽翼、步步逼先生只能服膺于他,做个被掌控被钳制、没有自由傀儡玩偶,难道九哥不知道当初是谁垂怜他、是谁为解他燃眉之急、救他百万雄兵,出京千里,几乎死在琼都那条官道上?!”
除系统之外,对他们两人之事最清楚就是萧天湄,但湄儿那时毕竟年幼,就算是明白,也不过只是记在心里而已。
公主转过身,已然褪去哭泣之态,神色坚韧:“原以为皇兄待您是不同,看来错。忠臣良将功高震主、从龙之臣不得好死,他要唯吾独尊,要无人管束,要说不二,不要先生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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