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这几日哭得太多,连是否流泪都感受不到,他略微怔下,很轻地蹭下对方抚摸过来掌心,像是个被风雨淋湿幼猫找到避雨之地。
他轻轻低语:“……切,切都过去。”
但愿日后年岁悠长,中间跌宕与风浪能少些、更少些。朱墙碧瓦之间不幸已经太多,他没有那多力气为每个人谋求生路、没有那多本事保护他人。
晏迟只能紧紧地抓住她手,即便归途再远,也不忘记自己留在她身边初衷。
高处不胜寒,至极之处实在太冷,但会陪在你身边
殷璇瞥他眼,又认真地想下,道:“不能。”
东吾懵下,准备推销自己,表情严肃地劝说道:“男孩儿给晏哥哥养,就得养得又纯又娇,以后进驸马大宅院里得多吃亏,陛下,你看看……”
还没等他说完,帘子里忽地被撩起来,阿青探出头,轻声道:“陛下,郎主……千岁醒。”
于是他后续话语都没说完,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无情女人起身进去。东吾叹口气,嘀咕道:“让也看看嘛……”
————
淡漠如水声音。
“别让晏迟知道。”
东吾这回愣不止会儿,他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呆呆地道:“……没、没让他知道。”
“嗯。”
殷璇想下,望他眼,继续道:“你母族俘虏,已有羌王以物相易,回到故土。你是个聪明人,孤希望你能够……活得更久些。”
晏迟实在是太累,各种纷繁梦境随之而来。他梦到徐泽微笑着问他:“你是爱吃酸,还是爱吃辣?”、梦到司徒衾坐在宜华榭底下试琴,慢慢地拨弄丝弦,时光静谧、梦到歌舞升平幽梦楼中,那些低贱倌人麻木而堕落神情……
还梦到片黑暗,与漆黑之中从未放开他那双手。
晏迟醒过来时,外头已经彻底地暗下来,雨声之后,是临近秋日蝉鸣。
他睁开眼,看到殷璇就在身前,目光专注地凝望着他。
她说:“别害怕,切都过去。”
“……会。”东吾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那块隐隐生疼刺被拔除,他抬眸看向殷璇,分明能见到这位帝王如释重负欣喜,却也能看到她始终如严酷冷峻。
喜欢过陛下,东吾无声地想,只有……瞬间。
他收敛心情,反而放肆许多,凑过去越过小桌子问道:“那陛下什时候临幸呀。”
殷璇似乎是还挺认真地想想,回复道:“等孤立储吧。”
东吾应声,寻思半天,觉得等到那个时候自己都老,道:“那晏哥哥再生个男孩儿,能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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