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玄色衣袍,沉淀乌黑衬出发冷白皙肤色,长眉如墨,眉峰锐利,每寸轮廓都宛似刀刃般。只有那双唇是削薄发红,带着点点微末软意。
太宁宫,极乐殿。
殷钺坐在书桌前写字,听着爹亲用清朗微冷声线给他读启蒙书籍,偶尔问答几句,父子之间更显温情。
殷钺年纪虽然小,但在深宫里养成,因而情绪十分内敛,也懂得察言观色。他见到檀慈在爹亲身边耳语几句之后,便感到他情绪似乎骤然改变瞬。
周剑星神情压抑地低声反问:“当真如此?”
“正是。”檀慈道,“也实在令人惊奇,按理说晏郎君怎也不该和颜悦色地对他,难不成这件事其中另有隐情?这个郎君……恐怕不是什好相处人。”
宫闱后,反而像悟透什似,将每日都过得心平气和,善待切。
徐泽没有认真思考,而是淡淡地笑下:“这样败将,无法与人争。只是想将恩仇报尽,此后这条命,你要就拿去。”
晏迟闭目叹气:“要你命做什。”
“阻拦事情,就是要命。”徐泽语气逐渐沉下来,态度稍显认真,“司徒衾罪有应得,孟知玉是这样,也是。不像你宽容,但好在记性不错,永不忘怀。”
晏迟无话可说,也不再说什,而是缓缓起身,让阿青留下相赠补品,低声道:“你双亲在世,他们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
周剑星很轻地蹙下眉:“不用他像孟知玉那样表面跟随,只要他名义上受恩就行。”
“您跟陛下说那件事……既然陛下没有特意指出来,那应该也便是可以做。让新宠君辅佐宫务,成为协理,不仅可以凸显千岁气度,等到他真争气,也可以以此将女儿要来抚养。”檀慈低声道,“于情于理,于宫规,都是顺理成章。”
周剑星沉吟半晌,转眸看到殷钺看着自己,伸手摸摸孩子发顶,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那就这办吧。……还有另件事。”
檀慈垂首:“千岁吩咐。”
“不光会想到这里,应如许也会。”他翻翻孩子练字宣纸,神情依旧没有什变化,仿佛周剑星自己,就是棵强韧不可撼动、却又天生冷硬苍松古槐。
此话落下,晏迟并未久留,随后告辞。只剩下重新落下竹席,将光华遮挡在外,室内复又片昏暗,虽有小轩窗,却孤寂不堪、无人梳妆。
在这种如夜昏暗之中,徐泽沉默许久,脑海中回想着与他交谈这几句,咳得浑身发痛,半晌才缓过来气。
他茫然地擦拭下湿·润脸颊,触到片冰冷。
原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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