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墨拭尽,露出那张清霜雪冷脸来,秦明月将扇子藏入袖中,出盛德楼,天边夜幕降临,青石板泛着幽幽冷光,琼花树下坐着名敞着衣衫白衣公子,懒洋洋,似在打瞌睡。
秦明月敛去神情,握扇手负在身后,眼底冰冷,迈步走过去,身段极好,撩袍角动作都是极美,仙人般。
“十六爷何故将扇子抛来,若未记错,这是你爱物。”
片琼花落在鼻尖上,惹得萧凤梧打个喷嚏,他睁开眼,瞧见张带着冷冰冰笑意脸,怔愣过后,眉头夸张挑,然后骨碌爬起身,不由分说拉住那人手,语气惊讶道:“明月?!真是你明月?!找你找好苦啊,没想到真是你!”
他拉着秦明月手,几息之间痛哭流涕,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幸而现在是饭点,街上没什人,不然只怕都来看热闹。
传给他,当初被萧凤梧收拢在身边,实是无奈,后来萧家派人来要秦明月卖身契,寇玉君问过他。
“你若愿意,便给你卖身契出去,若不愿,想来还有几分薄面,他们不会强抢,只说弄丢。”
彼时秦明月还是少年,模样青涩,已窥得几分倾国之姿,玉铸人般,他跪在地上重重磕三个头,半晌才道:“弟子不肖,负师父期望,您将卖身契给十六爷吧。”
寇玉君问:“为荣华富贵?”
秦明月脊背挺直:“不为钱,为自己心。”
秦明月闻言面色微变,将手抽回来,脸上笑也维持不住,声音冷冷道:“十六爷这是什意思?”
萧凤梧还是哭,亲爷爷死都没见他哭这惨,攥紧秦明月手,说着不知真假话,个劲道:“明月,是害你,是没用,当初大病场被爷爷锁在屋里,竟不知他找人撵你去,后来再怎找,都没找见你,还以为你死呜呜呜……”
他泪水
“自知身份卑贱,被送去萧家原也不指望什,命是如此,是死是活都该受着,可没成想十六爷是真心待好,从不曾轻贱半分……”
“病,他衣不解带照顾着,被老太爷罚,雨地里跪晚上,半个字都不肯对说,也不曾迁怒,出身贫苦,何德何能,这辈子不求什,只想辈子陪着他。”
寇玉君望着他,既不生气,也不恼怒,最后叹口气,掩面道:“都是命……”
如今想来,这句话饱含着太多情绪。
寻常人身无分文,病倒在雪地里,早该冻死,秦明月发高热,整个人糊里糊涂,烧得甚至险些坏嗓子,可他心中有团火,烧得五脏六腑都在疼,硬生生撑着他熬过那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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