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这是幻术,仍在这刻指尖微颤,高高挑起琴弦倏然绷断,沛然魔力轰然冲开,将琴遗音震下玄冥木,几乎就在同时刻,幻象如冰消雪融,红雾从身后包抄围拢,非天尊业已欺身而近,屈指成爪挖向他面门!
眼看非天尊指尖就要刺入琴遗音头颅,背后忽然传来道微不可闻风声,伴随着枯叶飘过眼前,他眉头微皱,本能地想要避开,后心已经传来剧痛——
只手从后贯进他胸膛,没有急于穿刺出来,只是用那冰凉手指攥住那颗鲜活跳动心脏。
非天尊想也不想地舍弃琴遗音,红雾凝结成剑贴着颈侧刺向身后,被这不速之客用右手紧紧攥住,伴有“哗啦啦”锁链声,刺耳无比。
他满脸错愕却无法回头,只看到踉跄站稳琴遗音抬头看来,露出他从未见过复杂神情,同时体内那只手用力收紧五指。
琴弦割破手,流下温热血液。
“你变得强大,也变得脆弱,越来越像个人。”非天尊轻言细语,“你说,若是常念和道衍知道这件事,他们还会继续等下去吗?”
千年以来,道衍神君不是没想过收回自己缺失这部分,只是碍于心魔无心,形相皆可虚化,连祂也不能将其强行吸纳回归,可如今琴遗音有真实血肉,距离他长出心脏那天还会远吗?
琴遗音只觉得指尖那道伤口疼得麻木,他怔然看着非天尊,时无言。
“你今天可以杀,但是你要知道……道衍不会放过你。”非天尊勾起唇角,“死之后,你就是下个。”
片刻后,来人缓缓抽出手臂,冷风吹落残留上面些许粘稠。
摧心之痛,到底有多疼?
非天尊让很多人试过,却还是第次亲自尝到,感觉到肋骨下那颗心已经变成团烂肉,生命与魔力都随之揉碎,变成再也拼不回去废物,而他终于得以转身,看清背后之人。
那人有着和琴遗音模样脸,身着颜色浓重黑衣
“……不必你提醒。”琴遗音闭闭眼,重新挑起琴弦。
弦起,四方动,非天尊能够感知到自己全身气血精魄都如这根琴弦般被他指勾住,几乎要在下刻破体爆裂。
他只剩下次机会。
溃散红雾重新凝结,在转眼间覆盖于海面,将整个婆娑心海染成片猩红,海水翻滚起伏,无数白骨沉浮不定,眨眼间这里竟是变番模样,化作琴遗音曾目睹过至深梦魇。
寒意从背后袭来,琴遗音下意识地回头,看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面冰壁,血迹斑斑长戟穿透白衣人胸膛,将他永远钉在冰下,那张无比熟悉脸正对着琴遗音,半面溅血,金眸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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