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端清只是道:“你哭吧,看着你。”
“冷静?”沈无端巴掌拍在桌子上,“三十年前拂雪别,如今已成永诀……柳容没,顾欺芳死,你又变成这副样子,你叫冷静?端清,你叫如何冷静?”
端清看着他通红眼眶,又慢慢把目光移向那花白头发和浮现皱纹脸,最终落在沈无端微微颤抖手上。
这双曾舞扇弄剑风流无双手,只要轻勾指头都能引红楼闺阁尽倾,到如今就算保养得好,也松弛皮肉消磨茧子,哪怕余威仍在,也确是双老人手。
沈无端是真老。
这个年轻时候于生死间谈笑、高山崩于眼前也不变色男人,到现在运筹帷幄依旧,但他已经不再年轻,没轻狂锐气,也变得感伤。
。
沈无端心头仅存丝侥幸,都在端清始终不变神情间被磨灭得干二净。
心头仿佛被根冰锥刺入,伤口不大也不深,却瞬间冰冷全身血液,让心跳几乎停止。
他颓然地坐回去,喃喃道:“你入忘情境……第几层?”
“第二层。”
端清从没有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属于他们那个时代已经随着年华老去,到如今红颜迟暮,英雄末路。
他看看自己手,光洁已久,只是苍白无血色,正如沈无端所说那样,像个空有皮相行尸走肉。
这些年他习惯这样,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好,但他知道沈无端为此难过。
端清想安慰他几句,但也知道自己如今说什都无济于事。
所谓沧海桑田,最可怕不是翻天覆地,而是物是人非。
“任情肆意,无情断爱,忘情绝念……”沈无端反复喃念这十二个字,突然起身揪住端清衣领,把他提起来跟自己四目相对,眼眶几乎要滴出血来。
“慕清商!”他近乎凶狠又绝望地看着端清,甚至在情急之下叫出那个许久不提名字,“你怎敢……怎敢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端清被他抓得有些狼狈,神情依然不变,只微凉手覆在沈无端手背上,淡淡道:“很好。”
“你都活得不像人,哪里好?”沈无端把推开他,目龇俱裂,“当年你说过‘宁为蜉蝣百日死,不念长生空余恨’,现在怎反悔?你答应过顾欺芳不空负生,答应过要好好活着,这些话……都他娘被你自己吃吗?”
端清道:“无端,你冷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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