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把油纸伞几乎同时坠地,尹怀殊早有防范,推开她肩膀,抬手巴掌就抽在她脸上,贺兰跌倒在泥水里,脸颊火烧似疼,满身狼狈,仍隔着雨幕撕心裂肺地冲他叫骂。
尹怀殊擦把脸上雨水,无动于衷,转身要走。
贺兰气得浑身发抖,尖声叫道:“尹怀殊,你真以为当上护法就万事大吉吗!告诉你那老东西没几年可活,你投靠他,迟早会不得好死!”
直到这句,尹怀殊脚步才停顿,冷笑声:“起码会活得比你更久。”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却不是回住处,反而走进后山易卜之那间石室。
着牙点点头,从怀里摸出枚令牌丢给他:“拿着去找祭司,他自然明白。明日会向全教宣布,由你继任右护法之位。”
尹怀殊如释重负,收起令牌,叩首谢恩后退下。
依言去到祭司住处,对方见令牌,也不多过问句,便让尹怀殊在床上躺下,散开衣襟露出右侧锁骨。祭司全程态度淡漠,只有在动手纹身时候低声抱怨他身毒血惹人麻烦。
切堪称顺利,谁料却在离开时,撞见撑伞等在院门外贺兰。
贺兰显然等候已久,见他便质问道:“右护法呢?他在哪儿,为什没有和你起回教?”
尹怀殊静静地站在空阔室内,听得到无边雨声,听得到面前池中翻涌蛇虫毒蝎窸窣声,锁骨下象征身份纹身隐隐作痛。他困惑不解,这刻本该令人欣喜若狂,可他觉得乏味透顶。
好似切都已改变,又好似他什也无法改变。
沉默中,尹怀殊忽然跃进池中,像曾经无数次那样,那些毒虫蛇蝎全被惊动,惧怕地远离他,蜂拥着往池沿挤去,仿佛污浊波涛掀起巨浪,在正中他所站立位置,留下片空白。
于是他突兀地笑起来,空落落地回荡在石室里,他笑得停不下来,不得不弯下腰,不得不跪倒在地上,连头也抵上冰冷石板,他只是在笑,湿淋淋水迹悄然显现,终于分不清是哭是笑。
尹怀殊无意理会,视若无睹地就要越过她走开。
贺兰急得伸手把拽住他:“在问你话!右护法为什没有回来,你对他说什,以他行事怎会只带你去!”
尹怀殊不胜其烦地挣开她手,转眼瞧见她焦急不安模样,忽而笑:“右护法?谁说他没回来,他不就站在你面前吗?”
贺兰愣住,还没能理解他意思,就见尹怀殊拉下衣领,露出右侧锁骨下赤红色花痕纹身。
贺兰顿时发疯,将伞丢开,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想要跟他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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