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越声音极轻极小，却是极认真地道：“……对不起，秦昭，对不起，
……不应该那
骂你，可是之前你都不理，知道错
，秦昭，不敢跟你道歉，秦昭，别生气……你别生气……”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睁开
线
眼又闭上，彻底睡过去。
心头酸涩，喉间哽涩，秦昭静静地看着他，良久良久，犹豫地握住他手，
连年大旱后举家逃荒，途径苍梧山时只是睡夜，醒来便被独自抛下。他明白，兄长能作劳力，小弟尚在襁褓，只有他应该被抛弃，他都明白。
那时雪压重山，霜冻林寒，他张脸冷僵到连医圣都束手无策，自此再也牵动不起任何细微表情。
又冷又饿，却无端地拼命想活下去，所以在山间遇见师哥时会发狠地扑上去，结果自然是被把掀翻踩在地上。楚明允少年时眉眼还总是阴郁，直直地细看他半晌才松脚，“……原来是个人。”
他挣扎地想爬起身却没力气，抬眼望见楚明允身后有小孩急急地追上，“姓楚，你再不等就跟你师父告状！”
楚明允漠然，“随你。”
下口，“就说……”他话音顿，手上不觉松力气，歪头倒在身旁秦昭身上。
秦昭眼疾手快地手揽住杜越，手捞住杯子放还桌上。
楚明允随手搭在苏世誉肩上，啧啧感叹：“苏大人，你这表弟还是真没说假话，也不知多少年来是怎只长口酒量。”
苏世誉没有接话，默然地拉下他手。
秦昭低头看着怀里昏昏沉沉杜越，犹疑片刻，小心翼翼地抱起他，“送他回屋。”也不待那两人回答，直接就起身走出。
那小孩就看到他，眼眸亮亮，笨手笨脚地把他拉起来，“你也是上山拜师吗？是不是马上要有师弟啊？”后半句是问楚明允，对方冷眼不语。
而他在长久冷冬之际，终于触及温度。
从未料到会有人袭青衫也能暖如阳。
思绪回落，秦昭低声又重复道，“……怎会不理你。”
可他忘杜越是醉着，全然不听他说什，顾自扯着他衣袖颠三倒四地念叨。秦昭凑近细听，微微愣住。
药庐里有淡淡草药苦香，灯影寂寂。秦昭躬身将杜越放在榻上，杜越忽然反手拽住他衣襟，边睁眼边迷迷糊糊地念叨，“还……还能喝……”
“嗯。”秦昭将衣襟解救下来，“睡吧。”
“咦？”杜越猛地睁开眼，呆愣愣地瞧他会儿，“秦昭？……你终于理。”
“没有，”秦昭道，想想又补充道，“怎会不理你。”
他记得那年依稀也是这样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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