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和珅他千山万水怎会只请你北上去唱出戏?!你若非要赴约,替你登台!你能唱,陈银官都能唱!」
师父静静地望着,眼中闪过丝复杂不明悲哀:「你既知道,便更该明白,这戏,只有能唱,天下,再无可代之人。」
噎住。
於是锤定音,无可转圜。
进京路上,看着师父呕心沥血地编本排戏,字字血泪地重新开嗓,每唱折便汗湿重衣,每每见到他神情,就有种预感——这样竭尽全力地绽放诀美,怕是过刚易折再难复见……
徐声道:「争强好胜辈子,还看不开这个事实——已经不能再唱,就是没那件事,也知道,唱不几年——心是残人是废,如何唱戏?……银官儿,咱们……回四川好不好?」
——回那片生生你,却从未养过你巴山蜀水。
点点头,听他缓言续道:「……你若不爱唱戏,咱们就闭门谢客,种亩薄田……哦,还得给你讨门媳妇儿——」
没有止住他话头,虽然明知道这辈子都无心无力去娶妻生子後继香灯,只是抱紧他:「好,师父说什麽,银官儿都照做。」
接下来个月,们都在打理房屋地契买卖,与故旧亲朋告辞话别,本是定初吉时启程,怕师父路上闪失,特特请春和堂那个大夫开些路上吃汤药,迟半日。待下午回来见到那曾经无比熟悉公府车驾,险些将那汤药尽洒地。
於是魏长生在「天地家春」粉墨登场,再次亮相,唱他这辈子唯折《长恨歌》。唱得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唱得上皇乾隆恻然伤怒,唱得他唯徒弟在裂帛断云之处忽然跪在台下,泪满沾襟,重重地磕下记响头。
而後他缓缓地直起身子,台上杨妃却在同时,如断线风筝,折翅蝴蝶,自九天云外摔落在华彩重章戏台上。
众人惊呼慌乱中,却冷静地拾级走上戏台,将师父揽进怀里。师父唇边,有蜿蜒不绝血迹——他生生唱断声带,然而却是带着笑。
他对伸出手,却发不出点声音,从他口
「谁来?」不敢相信地问小厮。
他不无惊羡地道:「和中堂府里八百里加急来送帖子,说是请魏老板北上,为太上皇再唱折堂会呢!」
大步流星地推开他进去,师父转过身来,面上现出久违红润。他说:「他还记得,他请去圆明园唱堂会!」
走上前,握住他双肩:「你唱不,师父。你嗓子已经再也唱不戏。」
他固执地摇摇头:「近来保养得好多,再努力练练,还是能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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