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他心至此,真地死。
长安回到府中,傅公府早已经是忙地人仰马翻,为着阿颜觉罗氏突然小产,数名太医围在屋内,顶屏风遮着躺在床上贵妇早已经气若游丝。盆盆清水鱼贯抬进去,再染地红彤彤地退出来,合府上下皆是夜未眠,就连早已退养佛堂不问正事董额氏也担忧地整夜侯在门外,不时地遣人去问:“孩子平安吗?”
没有人理会消失夜福长安,他这个叛出富察家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最浪荡不过败家子儿。他刚刚苦笑下,忽然听见主屋声嘹亮啼哭,众人顿时喜极而泣:“是个男孩儿!”董额氏忙手捏佛珠诵声不止,随即正门打开,道伟岸身影挡住身后惨淡烛光,太医在旁鞠躬不已:“福公爷节哀,福公爷节哀。”
董额氏最先回过神来,上前理理福康安皱成团衣领,脸慈爱笑:“这是阿颜那孩子没福,还好孩子没事——在咱家这几年,也不算委屈她——你赶紧去歇下,哦,得吩咐厨房熬点药草为你去秽避邪,毕竟是碰过刚咽气人,不吉利——”董额氏还待再说,见嬷嬷已将还满脸血污婴儿包裹妥当抱过来,忙喜不自胜地上前去抱。
院中众人也都拥而上,极口称赞此子将来必定大有出息。
小声道:“去……找他……来?”
这个人是谁,他知,他也知。
和珅躺在床上,强奈着四肢百骸翻涌而上苦痛难忍,轻轻地摇着头,下,又下。
但,太迟。
“……出去。求你。”
惟有院中两人,隔着树影花荫,清清冷冷地站着。
但是福长安依旧可以看见福康安眼角微干泪痕——他这生没有爱过这个女人,甚至在之前真地同棠儿般当她是个生养工具,但她生死弥留痛到极至时候竟还要坚持等到他赶回来,在床边第次握住她手,她甚至在笑,哪怕那个笑容是渗透哀伤扭曲——撕裂,
长安呼吸窒,有那种熟悉钝痛下下地挖掘着自己血肉之躯,骄傲如他,尊荣如此,却——他有瞬间想将当年事和盘托出——但他不敢,他恐惧介时与他彻底决裂!
他开门,强迫自己不能落荒而逃:“和珅,从从前到现在,都真地把你当真正朋友,无论你信与不信。”
门合上,滴眼泪从紧闭双目中淌下,直至最终泪流满面。
朋友……他有多少次栽在这个虚情假意字眼上!
他这生,还能再拥有什真挚永生永世感情?!不可能——从他位极人臣开始,他就注定个人孤独至死,却在之前还可笑地抱有什样憧憬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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