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听到他这句话,我就感谢老天,幸亏没把我生成男儿身。同时我暗暗祈求,快让我从这恼人的境地里解脱出来吧。我只想做个普通的女孩。虽然才上小学三年级,身边不少朋友已经打扮得女人味十足,让我不由得焦急起来。我穿的都是男孩的衣服。就算想穿可爱的连衣裙,可我脸晒得黑黝黝的,手脚上全是伤,跟裙子一点都不协调。
我即将升入四年级时,妈妈怀孕了。从那一天起,我和老爸就天天祈祷。老爸是为了实现本已死心的梦想,我则是为了逃离目前的状况。我们的心愿只有一个——这次一定要生男孩。
然后果然生了男孩。这个被取名为勇马的孩子,可以说从一出生命运就已注定。
如同第一次播下花种的孩童般,老爸每天都要察看勇马的成长情况。他用裁缝用的卷尺从头顶量到脚尖,然后感叹:“唷,比昨天长高了五毫米。”听口气,他已在心急火燎地期待和儿子一起打棒球的那一天。
至于我,在弟弟出世的第二个月就退出了棒球队。妈妈把这件事告诉老爸时,他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噢,是吗”。顺利从棒球地狱解脱的我,立刻
时投接球。有时候起得比送报纸的大哥哥还早。看到我们父女俩一大早就挥汗如雨地练习投接球,他惊讶得目瞪口呆。
总之,老爸把原打算培养儿子的那一套都用在了我身上,好像觉得既然儿子没指望,就只能拿女儿将就将就了。
“等望美长大成人,说不定已经有女子职业棒球比赛啦。要是没有,我们就自己组织一拨人玩好了。最近女性不断涉足男性的领域,所以这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练习完投接球,吃早饭的时候,老爸常常这么对我说。我总觉得他其实是讲给自己听的。
不得不陪着老爸做梦,我实在是不胜其烦。我多次尝试反抗,甚至撂下“我最讨厌棒球!”的狠话,但每次妈妈都劝我:
“反正你爸很快就会放弃了,你就陪他玩玩吧。”
被她这样软语央求,我也就狠不下心拒绝。就这样,我不情不愿地继续应付着老爸。
上小学后,我被迫加入了本地的少年棒球队。队里就我一个女孩子,起初还有人嘲弄我,但事实证明,同年龄段的孩子中数我技术最好,于是再也没人说闲话了。
老爸一有时间就来看我们训练,有时看得坐不住了,还会自作主张地指导我和其他孩子。老实说,教练显得有点厌烦。
我并没有太认真训练,但仍很快便成为正式队员,出场比赛。不用说,老爸自然是我的拉拉队。我表现抢眼的时候,他比我还要兴奋,一个人狂喜乱舞半天后,还总要加上一句:
“唉,你要是男孩子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