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岩,”张赫声音像是从很远地方传来,“重岩,你没事吧?”
重岩双手捧住头,忽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坐在哪里。无数画面在眼前不住地旋转变幻,最后定格在他曾经办公室里。宽大绿檀木办公桌上,份文件在桌面上摊开,旁边放着半杯绿茶,余香袅袅。稍远些地方摆着紫陶花盆,株枝叶纤秀墨兰静静绽放。他看见自己手握着钢笔在文件上签下名字,然后交给办公桌对面男人。
重岩看不清楚他脸,但他知道那是李家律师,而他刚刚交出去东西,是他遗嘱。再次坐在这张办公桌后面,重岩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会在这个年龄立下份遗嘱。因为就在几天之前,他手下工作人员向他递交份调查报告,报告内容是张赫私底下收购李氏股份情况。
重岩蓦然想起自己看到这份报告时心情:愤怒、焦虑、不安以及隐约恐惧。
那时他已经察觉张赫野心,也见识过他在商业运作中无所不用其极竞争手段。重岩知道他不会停下来,只要他活着,就会像只蛀虫那样贪婪地不停地蚕
她会认为自己曾经被人爱过,认真地对待过,而不是被人欺骗过。
然而过去终究是不可改变。
心神恍惚重岩再次在花店里遇到张赫时候,忽然就生出种奇怪冲-动,想要撕掉这张温文尔雅面具,看看下面到底藏着怎样张脸。如果可以,他真想亲耳听听这个男人藏在心底最深处那些隐秘想法。
秦东岳提醒过自己,最好和张赫保持距离。重岩之前也觉得张赫居心叵测,看着他会觉得心烦,很多上辈子事儿都变得面目模糊。重岩不喜欢这种曾经经历被否定感觉。这会让他对自己判断力产生怀疑。但若是不接触他,重岩就不会察觉那多蹊跷,比如《骊山烟雨图》。
重岩不希望记忆里那些谜团永远都是谜团。
个小时之后,重岩和张赫坐在家中餐馆里,窗外阴云密布,仿佛正孕育着开春之后最后场大雪。
张赫给他斟半杯酒,笑容温和而真诚,仿佛又变成重岩记忆里那个可靠长者,“这是店里自己泡药酒,不会补得很过,性质比较温和。尝尝?”
重岩道声谢,端起酒杯与他轻轻相碰。
杯下肚,重岩就有些微微头晕起来,似乎第次喝白酒年轻身体有些招架不住这绵柔有力酒劲儿。
重岩靠在座位里微喘,心中升起股熟悉焦躁感。张赫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说起他化工厂和期货行情。他声音忽远忽近,重岩额头慢慢沁出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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