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袁靖，你怎
出院
？医生不是说要再观察两天吗？”张向阳急道。
袁靖没说话。
张向阳隐约听到他那边声音好像很嘈杂。
“袁靖，你在哪儿呢？”
“……张向阳。”
他不想干，厂子说不行，你们签约，然后告诉袁靖
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事。
工厂实习不满六个月，就不给发毕业证，技校三年白读。
袁靖想到他那些学费，是他爸从工地脚架上摔死赔偿款。
已经快花光。
“别闹情绪，”工厂领导很和颜悦色地对他说，“赶紧回去上班吧，你好好积攒工作经验，未来是你们蓝领世界，到时候工资不知道要比那些大学生高几倍，去吧。”
高铁站人声鼎沸，袁靖站在川流而过人群中，嘴里咬着包子，死死地盯着那几行字。
读技校第三年，他进厂。
学校说这叫实习。
他吊儿郎当，毫不在意地上流水线，穿上灰蓝色工人服。
住在八个人间臭烘烘宿舍里，他每天超过十个小时以上坐在流水线前，做着最简单也最机械活儿。
【晴子：
昨天只是太惊讶啦，点都没看出来，晕。】
【晴子：而且也相信你。】
张向阳微微笑。
【Zz：谢谢。】
【晴子：嗯嗯，们以后还是朋友吧？】
袁靖声音沙沙，张向阳站住，在喷泉边坐下，“在。”
“挺嫉妒你。”
“……”
“你那有主意，比你先干那久，什都想不出来，你干就能想点子，名牌大学毕业大学生，就是跟不样。”
张向阳轻声道
袁靖咬牙捱过那六个月。
出厂那天，他觉得自己都好像已不再是自己。
那些所有美好，与未来相关词语都已离他而去。
他不会好，他想，他辈子就这样。
进小区时，张向阳接到袁靖电话。
点名、上工、吃饭、继续上工、吃饭、上夜班、睡觉。
上厕所要打报告，做得慢要挨骂，做坏件要扣钱。
扣钱、扣钱、扣钱，他妈钱在哪儿？
做个月，袁靖就想跑。
他感觉自己也快成为那巨大机械部分，没日没夜地运作，没有思想也没有感情。
【Zz：当然。】
这是他第二个朋友。
不对，应该是第三个。
“袁靖，你现在怎样？身体还好吗？和许经理见过面，她说你已经跟她说清楚，谢谢你，你很有勇气，错误改正就不要再去想，向前看吧，你还很年轻，可以再去读书考大学，你这聪明，只要肯努力定没问题，以后你未来生活会更好。”
瘸拐脚步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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