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喝高,说话做事十分随性。谢兰生用右手反手握住啤酒细长瓶颈,抄起来,个用力,“哐”地声将它砸碎在地面上。刹那之间玻璃崩溅,那片片小小、薄薄、在阳光下绿莹莹、并且有点儿剔透碎片好像玉石般。
他砸瓶子,此时也是微微愣。他两只手按着膝盖,看着面前满地狼藉,还是说刚想说:“不管,就拍。嘿,非拍!”
“谢!兰!生!”张世杰王中敏简直又惊又怒,“你疯!球!!!!”
“……”
张世杰用粗胖手指哐哐哐哐地戳桌面上那块大玻璃板:“你发癫!这叫地!下!电!影!!!没有厂标!!!孙凤毛有病,你也有病?!”
谢兰生也震下。
地下电影,好可怕四个字啊。
黄河也不想死。”瓶子里最后滴滚入咽喉,又苦又涩,谢兰生“哐”声把它撂在桌上,用瓶子底吱嘎吱嘎地磨坚硬玻璃板,好像那是坚不可摧道屏障,“无论如何都想拍。”他故事,他人物,他画面,他想拍出来。那些事、那些人,无数次地在脑海中徜徉、飞翔,鲜活鲜活生命力呼之欲出。
只要想想血便沸腾。
“……朋友,你怎拍。”
在过去40几年拍电影都需要厂标。拥有厂标才意味着拥有摄制电影权利,而厂标,只属于16家国营电影制片厂。其中北影上影长影八四家早已分地而治,珠江、广西、潇湘等等规模较小。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民营企业、私营企业、个体可以摄制电影。
然而,也不知是鲜红鲜红正在怒放石榴花给刺激,还是刚刚又苦又涩喝着劣质酒精给刺激,抑或二者都有,谢兰生倔劲上来,故意拧歪着,眨眨单眼,抖机灵,说,“地下就地下呗。拍出来,谁能知道?”
他挺崇拜孙凤毛。
大排档里,录音机又在播放美国乡村音乐。建交以后,因为苏联这个“共同敌人”中美两国蜜里调油,大家可以听到这些新鲜歌儿。
谢兰生很清楚,“自己拍片”已超越1990年自由,然而,在这中西文化初碰撞懵懂年月,孙凤毛这种背叛,让谢兰生感到心惊肉跳却又心驰神往。
王中敏也呆呆地看:“你疯球……你真疯球……”
谢兰生想想,压低声音,问张世杰和王中敏:“哎,你们知道……摄影班孙凤毛?”
张世杰和王中敏道:“好像听过。”
“据说他在自己拍呢。没工作,也闲出毛。”
“啊???”
谢兰生又继续解释:“自筹资金,自寻设备……在琢磨,实在不行,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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