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有些老气横秋。
原野将临时组织队伍分批次,轮流在寺院附近山林巡逻,随着天光逐渐放亮,山下炮火声越来越近,更加猛烈和急促,寺里原本就收容个孤儿救济院,孩子们熬夜,开始烦躁不安翻身和哭闹,大人们也睡不着,些年轻姑娘开始收起她们发卡,将辫子小心盘在脑后,雀鸟似发着抖,偎在起等待着命运判决。
炮声不知不觉小,枪声也变得零零星星,然而没有个人感到放松,古刹清晨格外寂静,那黎明曦光映在窗纸上,木窗框被冬日冷风吹得框框直响,更添凄凉。
不知是谁,喟然长叹声,苍老声音有如哭诉:“杭州也没有。”
这句话里悲苦感染佛殿里难民,也感染寺僧,小沙弥往供桌上添香火,开始低声念诵往生咒,为守城死难者送行,啜泣声响成片,这些生从未关注时事难民们,此时突然意识到,他们是亡国奴,从今往后要面临无穷尽躲藏和盘诘,走在路上要向日本人鞠躬,他们也再也不能以主人公身份,三五成群闲聚在西湖边,边议论茶叶收成,边吃碗晶莹剔透藕粉,品块桂花糕。
而他们信仰千年神佛,正披着金身,坐在缭绕烟雾里,眼含慈悲俯视着脚下芸芸众生。
这样悲痛情绪像瘟疫样蔓延,莫青荷望着双双温驯而愁苦眼睛,突然灵机动,搬张凳子放在香案前,温声道:“给大家唱曲儿吧,莫青荷段子,要是换北平城,没点儿身家背景,轻易还真听不着。”
人们挤在破被子里,听见这句话,眼神下子亮。
莫青荷在心里再叹声,心说在北平城时拼身价讲排场,进出戏园子前呼后拥,赴场宴席得千呼万唤,就连沈大师长,想单独见自己面都得带重礼等上三天,哪想到有天这戏会用在这里,要是祖师爷听见,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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