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成荫仰起脸,视线空茫茫地穿过细密雨帘,淡淡道:“回去吧,谢谢。”
“已经决定。”
“不是来劝您!”林言在不远处停下脚步,急切地朝他喊话,“你想想,你真不认识韩岳川吗?”
路成荫面无表情,林言走近两步:“那小念呢?韩小念?”
“十三年前,您为筹钱收购件民国紫砂,曾经背着研究所接受过位有钱老板邀约,为他读初中儿子辅导功课,那个男孩就叫韩小念。”
口袋里手机突然震动,他拿起看,是林言。
路成荫按下拒接键。
他不想再欠他们人情,也不想连累这两个朋友。
他生清高,除他研究,从未把任何人放在心上,但近日来直在他身边几个年轻人,他觉得可以称之为他仅有朋友。
等过今天,等解答心里疑问,他就去自首,把他经历,知道,五十告诉警察,然后等待法律和时间决断。他孑然身无牵挂,从农村考学出来近二十年,与亲人早已疏远,老家父母也有兄弟赡养,不需他多费心。
看守所给他送饭。看不出老路文文气气,能办出这大事!”
萧郁道:“别幸灾乐祸,这事,多少也因为们而起。”
“那咱们帮他到这,也够意思。”
萧郁笑笑,不置可否,林言观察他脸色,试探道:“要不,再联系那个韩六,探探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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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背包里摸出张旧照片,递到路成荫手里。
照片里是个穿校服男孩,仿佛
如此算来,他虽然年轻,却达到许多普通人辈子难以企及高度,早已无憾。只可惜,只可惜他未完研究,这两天他直跟他学生泡在起,夜以继日地整理最后本书书稿和笔记,不知道他们记住多少,又能替他在无垠学术之海漂向哪里。
可是,没有时间。
手机固执地遍遍响着,像跟他较上劲。
他正准备关机,身后传来声呼喊:“路老师!”
他愣,只见两个人身影从花木幽深小道匆匆而来,前面年轻人脸上沾着雨水,在冰冷秋雨中冻白嘴唇,后面是个容貌出奇俊逸高个子,边跑边极力往前倾着伞,试图为年轻人挡住扑面细雨。
天津。
连续多日雾霾还未散去,天刚蒙蒙亮,又淅淅沥沥下起秋雨。
还不到开馆时间,通往博物馆青石板台阶汪着水,反射出微薄曙光,路成荫没有撑伞,冷湿风吹着脸颊。
他看眼手表,留给他时间不多。
与预想恐惧和无措不同,他此时奇异平静,仿佛站在这儿,人生就只剩下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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