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失约,梁青去找他宏生,仿佛是最简单,最理所应当件事,在天堂,在通往黄泉比良路上,用死亡完成个诺言,从此执手相伴,不离不弃,永无孤独。
从太平间走出来老远林言还在恍惚,停尸床上老人表情很安详,甚至在微笑,像沉浸在场美梦中忘醒来。雨下稍小些,林言晕乎乎朝前走,脸上冰凉凉,使劲仰起头,细密雨丝落进眼睛里,潮湿片。
梁青和张宏生所有存款加起来刚刚够在这地价昂贵城市买块墓地,老人没有子女,没有亲人,来送别只有林言和他从老人家里抱出来只小黄猫,饿瘦骨嶙峋,见林言带锁匠进门,软绵绵喵声,林言给它两根火腿肠和盒牛奶,摸着它脑袋说你主人走,不行凑合跟过吧。
天空布满厚重浅灰色雨云,气温却温暖,人猫在坟前默默站着,黑色大理石墓碑并排刻着两个名字,个直通“永远”家。
有些约定
感到尴尬,收拾干净塌糊涂脸,反问道:“那您呢,您和宏生吵架,他要是赌气走,您去找他?”
“找,肯定找,眼睛看不见,他以前再生气也没敢走过,要是真走,怎也得把他找回来。”老人缓缓说,那种没来由坚定从表情蔓延到话语,像面对虚空做出个郑重承诺,“再剥个橘子吧,以后想吃也吃不到。”
林言以为老人在感伤恋人离去,从塑料袋里摸出只大些,边剔去脉络边承诺道:“以后常来看您,您想吃就告诉。”
老人不置可否笑笑,不说话。
第二天又来,阴雨连绵天气,原先摆摊小贩都不见,林言连跑好几家超市才找到老人喜欢冰糖小橘子。医院电梯依然没有修好,路爬上六楼,推开门时林言忽然发现老人睡床空着,两名护士正在换床单,整间屋子弥漫着刺鼻消毒水味。
“梁老呢?”林言站在门口,拎着塑料袋问道。
“走,今天凌晨四点,突发心力衰竭。”护士面无表情把搪瓷缸和暖瓶都扔进脸盆里,用脚往外踢,“你是家属?正好,把东西收拾收拾。”
林言急:“昨天还好好说话吃东西,怎突然走?”
另个护士接口:“人老嘛,哪还像年轻人那耐折腾,横竖是这两天事。”说完有些唏嘘,“其实早上救过来,医生走后没多久他醒,自己拔氧气罩……早上来查房时人都僵硬,听说是个孤老头子,大概是活够,可怜。”
塑料袋从手里滑落,橘子滚地,林言呆呆看着空出来病床,突然明白老人昨天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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