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武默默听着,手指逐渐加力,抱紧楚珣。小珣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些。
楚珣话说半,还留着半。他不会跟传武说他那时每晚失眠,服用大量药物度日,医生诊断他重度抑郁。
他也不好意思跟传武说,他在电话里跟贺老总歇斯底里得,你们凭什控制,不干,你把要人还给,你不还给,他妈不陪你们玩儿……撒泼打滚得,小孩不懂事,好像全天底下人都亏欠他,甭提多丢人。
那年见面,韦约翰穿着米色风衣,戴顶圆形毡帽,握根竹节硬朗手杖,裤脚和皮鞋尘不染,风度翩翩。
校园里落英缤纷,地黄叶,绚烂之后归于平静。
楚珣这人,骨子里固执又有强迫症,做事追求完美。这趟出来做活儿,他是心里憋着口气,绝不能让对手和大秃鸟得逞。他豁出自己安危,想要保住所有他想保护人,最终伤却是自己身边最亲人……何小志他们倘若路途顺利,连夜兼程,凌晨就能开到边境,会有人在墨西哥那边儿接应他们回国。
霍传武从最初剧痛中缓过来,后肘撑起上身,头抵在车窗玻璃上,脑袋时不时用力蹭,粗喘。这人忍疼时候更是闷嘴儿葫芦,死不吭声,只用眉头、牙齿纠结较劲。
楚珣从后面抱着人,嘴唇埋进传武湿漉漉头发。有些时候,“陪伴”就是最好安慰剂。
传武突然说:“小珣。”
楚珣:“嗯。”
两人就面对面坐在寝室里,望着窗外变换颜色。
韦约翰说,小子,
传武:“恁跟大菠萝,以前认识。”
楚珣:“哦……认识很久,十年前来美国念书,见过他面。他很好,教给很多,让明白许多事儿。”
传武枕在楚珣胸口上,喘息着。楚珣在黑暗里低声讲述当年与韦约翰面之缘:“那年心情不好,犯病,就跟个小疯子似,整个人陷入种自否定、压抑、敌视、怨天尤人状态。当时完全想不通,不知道那些年都在干什,都是为谁,为什变成那样儿……”
“凭什小钧儿、博文他们都是正常人,就个人不正常呢。每天所做事情就好像是,在外人面前拼命伪装成个好人,然后隐藏在见不得光地方做实验、练功,让自己身体越来越不正常……”
“韦叔叔专程去见。他没明说,猜,是贺头儿对实在忍无可忍,想甩包袱!”楚珣说到这儿咧嘴乐出来,不好意思,“整天打越洋电话,跟他闹,发脾气,还骂人,贺头儿是冒险派韦叔叔过来给做思想工作。要是再收拾不好,就要‘放弃’,把这个功能人当成‘废品’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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