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骂完女儿,去厨房做饭,今晚菜色居然还不错,有糖醋鲤鱼。陈母工作忙,轻易不做饭,但做就得做好。她辈子聪慧优雅,干什都头头是道,即使在盛怒之后,这道糖醋鲤鱼色香味足称绝,完全可以摆上大饭店餐桌。
很多年以后,陈纪衡回想起母亲举动,总觉得不似真人。那时他已经没有怨怼和愤怒,失望和伤心,只剩下平静,像他母亲当年样理智。
他回想起自己幼年和少年时代,父母就是把他和妹妹培养成两个优秀机器,按时起床、按时跑步、按时上学、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丝不苟、不折不扣。稍微有点偏差,有点不符合他们要求,那就是天大灾难。他们不承认儿女们是独立个体,有自身特性存在。他们拒绝切变数。
直到后来,陈纪衡也想不出父母这强制操控欲是来自于哪里,归根结底似乎只剩下两个字:变态。
这为陈纪衡古怪霸道举止找到最完美借口。
、爱护她人,来倾听她、理解她、支持她、帮助她、善意地引导她。
如果这人恰恰就是母亲,那可有多完美。
陈馨还是太年轻,她才17岁,天真、纯洁、自矜,她想当然地认为,天下母亲都是爱子女,任何情况下。
当然,这句话无可非议,但她忽视,爱和爱表达,是各不相同。
陈馨早恋在陈家掀起轩然大波,陈母在翻看女儿日记之后怒不可遏,个电话就把正在忙着核算数据陈父从单位召回来,然后是还在学校陈馨。
陈纪衡偏头瞅着毫不知情没心没肺抖脚看电视孙建军,眼中光幽深晦涩,笑得意味深长。
那晚
陈馨慌慌张张进家门,迎面被陈母狠狠扇个嘴巴,她像被劈空利剑刺穿在那里,脸色惨白得仿佛死人。
陈母把日记摔在陈馨胸前,硬皮本子装载太多痛苦,哀叹声落到地上。
“不思进取!花钱让你天天上学,是让你去念书,不是没事闲看男人!你懂不懂得矜持两个字怎写?懂不懂得女孩子要就是张脸?你怎能这不要脸!……”
从头到尾,陈母没说出个脏字,她是受过高等教育人,从来不说低级下流话语。甚至音调都不算高,因为左邻右舍居住全是同厂矿职工,今天骂完孩子,明天全厂都得沸沸扬扬。她话有板有眼,条理清晰,像冰冷刀,句句直接劈在陈馨心坎上,绝不手软、鲜血淋漓。
陈纪衡回到家,立刻发觉空气中压抑黑云,夹杂着雨滴,将家里每个人打得湿湿漉漉,心头灰暗。陈馨贴墙跪在角落里,脸上巴掌印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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