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红兵冷笑说:“那正好,你就给老子老老实实混完这五年然后赶紧卷铺盖滚蛋,甭炸刺儿,甭惹事,保住你那两只手。警告你,你再敢找罗强不痛快,老子这儿就先砍你。”
晚上,大队百多人坐在活动室里,照例收看当天《新闻联播》。
那天是五月十二号,窗外天照常灰蒙蒙,看不见几颗星星,空气污染指数中度,月亮露出大半张脸,再平常不过天。
就是那晚,央视女播音员双眼红肿,声音哽咽,用沉重声音向全国观众播出条条消息。现场连线采访画面中大地震颤,山川移位,昔日繁华乡镇高楼倾覆,满目疮痍,遍地是人声哭嚎,那日历经生离死别。
成都中学大楼倾塌,青城山上竹木亭子倒伏,北川公路像条身首异位僵龙与山体绞杀在起,个又个村庄被地震开裂缝隙整体吞没……毁灭性灾难面前,所有人都惊呆,说不出话,扭曲断裂尸横遍地
进入新年。
这年过得跌宕起伏,小到这座监狱,大到这个国家,都发生很多让这群人记忆终生事情。
这阵子清河监狱里风平浪静,三监区犯人各安各命,其乐融融。每天中午和晚上在食堂吃饭,大队三班人和七班人以前谁都不对付,打过好多场架,现如今世道突然就变,这两个班人不打,还总是扎堆坐在桌热乎。
其他队伍人私下都犯嘀咕,太阳真是打清河农场西边儿升出来,三监区阎王和夜叉不掐,握手言和。
也有人说,那是他们大队邵三爷牛逼,思想教育搞得好,每天在那群崽子耳朵根儿底下念咒,唐僧似,把那个个炸刺儿家伙治得都服帖。
老癞子和罗老二这两位爷,经常凑着头聊天,聊当年在展览路、德胜门、菜市口混道上那些破事儿,聊二十年前北京城,聊老三届和七十年代闹运动,聊幼年时代记忆犹深那场地震,聊老死作古爹妈。
这俩人在那里聊得热络,各自手下群崽子于是也合坐桌,嘻嘻哈哈打成片。周末宿舍里打牌,俩班人相互窜号凑局。在监区联赛上打比赛,个班人甚至会给另个班加油助威。
王豹那厮开始还不服气,赖红兵有回直接把王豹摁在牢号里削顿,戳着后脑勺跟这人说:“告诉你,小子,有老子在这屋天,你就甭想再跟七班人找麻烦,不开眼地瞎斗。”
“你想跟七班人掐,你等罗老二哪天出狱,离开清河,你再去掐。”
王豹嗷嗷地说:“忒还剩五年就出去,罗老二还剩十几年,还没等到他出去,就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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