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已近卯时,东方微露鱼肚白,街面渐渐有人活动。陈霜不便再背着他乱跳,两人挑着安静路往回赶。
走段,陈霜忽然问:“是同三皇子吵架?”
“没有。”靳岄看起来心情不坏,“以往总是他让吃暗亏,现在终于逮到机会让他下不来台,觉得挺好。”
头顶传来掌声:“挺好挺好!”
岳莲
“不金贵,很普通。”靳岄道,“但对来说世上仅有。”
岑融只觉得牙根有点儿痒,他不禁咬咬牙,顿片刻才说:“给你巴巴地找来你最喜欢茶花,那可是从赤燕国日夜兼程运过来,珍贵异常。这点儿心意难道不是世上仅有?不过是跟你讨块破玉片,你倒好,这副模样,怕抢是?”
靳岄恭恭敬敬作揖:“三皇子好意,靳岄心领。”
“不喜欢你这样对说话。”岑融道,“不谈君臣之礼,你好歹还有些血脉联系。怎好好地说句话都不成?你到北戎来这大半年,吃不好睡不好,天天记挂你,怕你病,更怕你没。好哇……好哇!”
他愤然起身,冲到院子里,抓住那株茶树就要连根拔起。
起,对抗梁安崇。他只有这个选择。
靳岄心头涌起无穷空虚,胸腔隐隐发疼。他似乎从未有过选择机会,去哪里、跟着谁、面对什世事,全由他人安排作弄。摆在他面前从来只有条道路,他根本选无可选。
当夜独自人站在驰望原,看着消失车队留下痕迹,那种孤冷入骨寒意忽然又回到他身上。
茶酒喝得差不多,靳岄起身告辞。岑融坐在榻上看他,忽然瞥见靳岄腰间东西。他长手伸,揽住靳岄腰,笑嘻嘻捞起腰间熊皮小刀与玉制鹿头:“这是什古怪玩意?”
“北戎人礼物。”靳岄回答。
“这劳什子破茶花,还换不来你个好脸色,要它何用!”
他拔出半截,回头看靳岄。
“拔便拔。”靳岄说,“表哥,知道你想对好。什都知道。可在你把这茶花从赤燕土地挖出来之时,它已经死。”
岑融:“你看到茶花,你不高兴吗?”
靳岄:“它长在自己土地上,开自己花,结自己果子。即便看不到,也比现在高兴。”
岑融捏住那鹿头:“这玉片不错,虽然不精细,但血玉难得,把它给哥哥作个纪念吧。”
他话音刚落,这夜说话、做事、吃茶全都慢吞吞靳岄,忽然间行动迅疾如同头小豹子,几乎就在眨眼瞬间将那鹿头从岑融手中夺走。
岑融愣住:“不行?”
“不行。”
岑融笑道:“哟,什金贵东西,你怕得脸色都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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