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恐惧有何不好?”哲翁出声问。
靳岄想想,回答:“大瑀有句话,治国者不忘渔樵。渔人樵夫,身份低微,但若为君者能将至低微之人生死、寒暖、贫富记在心中,百姓会敬重仰望你,而不必恐惧你。恐惧会生出怨怼,怨怼则带来动乱,所以,君应使民敬之,而非令天下惧之。”
阿瓦完全忘自己手臂伤,竟然鼓起掌来。
哲翁问:“第十害呢?”
“第十害与天君万世功业息息相关。”靳岄微微仰头,注视哲翁双眼,他此时此刻其实把自己想象成父亲靳明照,或是那位爱打他掌心又给他塞炒栗子西席先生,“仰高者不可忽其下,瞻前者不可忽其后。百姓是长流水之源头,是万年木之根本。而天君好比大海汪洋,高天灿日,你有建立万世功业之心,水会永远流向你,树会永远靠近你。只有民心凝聚,才会有万世功业。屠城令若颁下,则民心俱散,基业崩塌。”
”
“不想杀人,却偏偏手刃千百人命,乐于杀人,则把屠城当作练习。两类人还要回到同个军营起生活,隐藏危机难以消除。”
在他面前,哲翁和阿瓦已经完全听得入神。
而墙之隔贺兰砜看不到靳岄,只能听到他声音。他从未听过靳岄用这种方式和口吻说话,那仿佛不是他朋友,不是他认识大瑀质子。
“第七害,屠城会令天君染上身罪孽。天君是驰望原神子,降世是为历练人间万事,神子终会回到天神身边,他不能带着罪孽与血债回去。”
靳岄口气说完,静静等待哲翁和阿瓦反应。
哲翁眼睛微微眯起,瞬不眨地注视靳岄,像狼注视自己猎物。阿瓦鼓掌把伤口又弄裂,他手上淌着血,却还兴奋不已:“阿爸,他说可比龙图钦好太多!不是,们议堂里根本就没有这样人。”
“龙图钦那双眼睛也太老。”哲翁笑道,“怎就看走眼呢?”
靳岄察觉气氛不对,连忙跪下。他记得“龙图钦”这个名字,当日在萍洲城与大瑀签订萍洲盟
哲翁忽然朗声大笑,对大巫说:“这是你说?”
大巫苍老眼睛盯着靳岄,凌乱白胡子里藏着个笑:“不过随口说,他竟然记住。”
靳岄朝大巫拱拱手,又站直道:“第八害,屠城有损大瑀和北戎情谊。两国相邻,素有通商往来,即便江北十二城划归北戎,这商贾政事、说唱游乐,仍能来往。可旦屠城,北戎与大瑀便成永世死敌,此伤如天堑深渊,永远不可弥补。”
他忽然停住,因为看到哲翁竟然轻轻点点头。
“第九害,屠城将令天君成为令人恐惧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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