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岄不太敢与贺兰砜对视。他怕自己心底念头会被这双眼睛凿啄清楚。
手又被阮不奇紧紧抓住。靳岄发觉阮不奇不似外表看去那样柔弱,她手劲并不小,捏得靳岄手掌隐隐作疼。
“别担心。”靳岄低
“……知道。”靳岄低语,“知道他要画梁京地图,是有目。”
这句话出,他心中便涌出几分料峭苦涩。
阮不奇戴帽子上绣着头长角鹿。这是贺兰砜帽子,而高辛人奉鹿为神,将鹿神绣在孩子衣物鞋帽上,是保佑孩子在苦寒与贫瘠北地安然生存种祈愿法子。
这鹿使用绣法是大瑀女子都懂错针绣。但针脚并不细密稳妥,就像是初学刺绣之人作品。
靳岄意识到,这应该是贺兰砜那盲眼母亲给他做羊皮帽子。
久前贺兰砜无端消失羊毛帽。包袱中还有许多东西,大都是吃食和御寒之物,靳岄想逃走心思已不知酝酿多久。
他把阮不奇抱上马,低声叮嘱她别怕,自己则跃上马背,姿势流畅漂亮。阮不奇坐得很稳,靳岄把她护在自己身前,从没有刻像现在这样紧张与镇定。
马儿知道背上少年是娴熟骑手,靳岄抚它鬃毛与颈脖,它喷个响鼻来回应。
靳岄双腿夹马腹,马儿便小步跑起来。
小雪已经从天上慢慢落下,两人终于绕过高坡,朝着南方飞奔。
心中忽然涌起阵悔意,他不得不咬咬牙。
他在北戎呆时间并不长,除却贺兰砜和卓卓之外,他不敢说自己识得这里什人。
“识得”是种解,靳岄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解错觉——但贺兰砜与卓卓不样。
卓卓年幼,凡事只凭喜乐嗔怒,连跟浑答儿也能玩到块儿。贺兰砜却是个如白霓所说,“别扭”至极孩子。
靳岄不讨厌和贺兰砜相处,但他不习惯贺兰砜看自己眼神。那双藏着丝幽绿狼瞳似是窥视猎物般,想要从靳岄身上分辨出更深信息。北戎人常常这样看大瑀人,新奇,困惑,与几分畏怯;但这些种种旦从贺兰砜眼中流露,便全带上其他意味。
半个时辰后,雪越来越大,马儿速度不得不减缓。
靳岄问阮不奇冷不冷,怕不怕,但阮不奇像是没听到,死死拽住靳岄手臂,在他掌心个接个飞快写字。
她识得字倒是挺多。靳岄心里掠过丝诧异,但他脸已经冻僵,想笑也想不出,只能把阮不奇护在怀中。
阮不奇不怕马,还识字……她不是寻常人家女儿。靳岄心中暗暗下个决定,等回到大瑀,他定帮阮不奇找到家人。
正怔忪时,阮不奇已经写完所有想说话,抓他手心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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