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北不愿去
或许真是亲父子。年轻时那股相似狠劲,让他们胆寒又悲哀。
魏忠国盯着砍刀畏畏缩缩,这几年他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否则可能还要嘴硬几句。他说都是小数目,瘾大呀。魏北,你知道戒不掉。就几块钱,就打几块钱。瘾大呀,魏北。
人性这玩意,说不准。好人突然作恶,坏人痛改前非。每个圣人都有不可告知过去,每个罪人都有纯白无瑕未来。王尔德讲话又毒又精准,魏北大多赞同。
时间过去太久,魏北对魏忠国压根不存幻想。这多年都捱过,再矫情地奢求父爱,相当不体面。更何况,魏忠国也没这个资格。
很多时候魏北会想,如果没有魏囡,或许他们都不应是这样。
策出台,年味淡不止星半点。
街上人潮汹涌,商城打折柜台前摩肩接踵。红灯笼从街头亮至街尾,城市笙歌通宵达旦。
世界是年轻人,而年轻人浸泡夜店,挥洒香槟。情侣登上空中餐厅俯瞰夜景,橙黄光晕似喷射精液遗落在都市间,星星点点。
快活。快活。颓靡旧年过去,年轻人跟着倒数期待高潮新生。
魏北在家煮两碗素面,魏囡吃不太油腻东西,年夜饭跟她无缘。这房子是魏忠国租来,室厅。房间狭小逼仄。
魏忠国“变好”,甚至对魏北表现出胆怯关怀,这背后动机经不起深究。他没能力负担高额医疗费,但魏北可以。聪明人都知道该怎选,怎做。
他不是傻子,骨子里混蛋与人性道德较量至今。魏忠国始终像下水道老鼠,在肮脏黑暗中苟且,奢望得到些不样光亮。
坏又坏得不彻底,离做好人也千丈远。
魏北不蠢,更不是所谓圣父。他懒得计较魏忠国那些不高尚心思,没有真正高尚之人,魏北也不是。
如果将所有人性动机摊开看,就好像狗屎曝晒在阳光下,丑陋且恶臭。
魏忠国很少回来,有时在工地,有时去给餐馆端盘子。每个月挣两千,勉强糊口。魏北给钱,多数是交给医院。他知道魏忠国偶尔还会去赌,基于数目不大,魏北选择不管。
“但你只要敢亏欠囡囡医药费。你只要敢给她灌输些肮脏下流思想。你只要敢影响囡囡未来,有是办法送你进监狱。”
“魏忠国,血缘上讲们是父子。但老子恶起来六亲不认。你要赌要吸要嫖要怎样,不管。但凡做任何事之前,你先搞清楚会不会影响囡囡。”
“这要他妈再有下次,你给小心点。”
二十岁那年,魏北察觉到魏忠国重新搞赌。当晚提砍刀奔至魏忠国出租房,他刀甩在门上,吓得魏忠国直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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