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咂嘴：“你咋坐没坐相？坐好
！”
孟小北耷拉着小眼皮，蹲着端起面碗：“这样吃舒服。”
奶奶说：“你
胃窝着，你能吃得下？”
孟小北说：“不窝着
就吃不舒坦！”
奶
少棠很亲昵地在孟小北后腰上掐把，给小北裤兜里悄悄塞把奶糖，怕被那
多亲戚给分这小子吃不着。
要说小北爷爷奶奶住这套房子，在当时五十年代刚搬进来时，可是北京最好国营企业家属宿舍区。红砖坡顶，三层楼房，走双气儿，比城里胡同大杂院条件好得多。
红庙以东、慈云寺八里庄这大片，就是当时国棉厂二厂三厂宿舍区。五十年代为配合首都工业建设，从上海和青岛民国时期最先进外资纺织公司调大批职工进京，为安置这些人，建起这大片房子。这房子，从当时年代看，已经算高档，然而以现在眼光，两间屋挤得转不开磨，而且那房子没有客厅！
贺少棠暗暗用眼拨算着人头数，人口就是制造矛盾生产力。孟建民失算，原本以为北京条件能比西沟好，然而首先住房都成问题！
孟奶奶是个泼辣能干劳动妇女，在这个钟头里，与大闺女聊着天，拎锅铲骂着二闺女二姑爷，还顺手炒出几个菜，蒸锅小枣发糕，煮出盆香喷喷面卤。
打眼色，薄薄眼皮下，神情依然顽皮乐天。
少棠在屋门口怔怔地看着那小子埋头画画，心里突然又不落忍，揪得怪难受，心疼这小子。
孟小北头句就忙问：“你调到昌平郊区部队？”
少棠悄悄耳语，嘴巴对儿子耳朵吹热气：“们不去昌平，就在城里，新建个支队。”
“那太好。”孟小北口气淡淡，心里都乐开花，他就最关心这个，才不关心自己睡床睡地还是睡天花板呢。
贺少棠是座上客，孟奶奶对少棠印象特好，特别亲，桌上不停招呼：“勺烫啊，吃这个，鸡蛋炒蛤蜊！”
又给大宝贝儿夹菜：“碑碑——吃菜！”
孟小北嘴里塞满：“嗯，奶奶不叫碑碑。”
桌子青岛风味家常菜，打卤面里还搁泡发蛏子，特别鲜。这是孟奶奶山东老家亲戚给寄来海货，二厂合作社里不卖这些。
孟小北吃饭都不老实。他表妹是乖乖做凳子上，孟小北这个给人当哥，是猴在椅子上，他蹲着吃！
少棠站在小北身后，捏捏瘦肩膀。小北问：“带什好东西来？”
少棠用口型说：西凤。
孟小北大喜，也用口型说：喜欢。
少棠说：“给你爷爷带，不是给你。”
孟小北说：“爷爷爱喝山东大曲，不稀罕你西凤，就稀罕，怎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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