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期缺乏营养,又怀双胞,俩儿子生下来都有些羸弱。哥哥甚至比弟弟还要瘦小。
大那个因为脑袋点过地,从胎里滑出先给土地爷磕个响头,脑门儿留道疤。医院里又没暖箱,条件奇差,厂领导过来说情,给喂高级乳粉和营养液最终喂出院。
给娃起名字时,孟建民胳膊肘抱起个,把俩儿子抱怀里看着,想想,说:“这个腿稍微长些,是弟弟,叫孟小京。”
“这个半路掉出来,腿脚贼快,性格活泛,脑门磕过,命还挺大!……就叫孟小北吧。”
他抬起左胳膊,亲孟小北,亲在红通通额头……
。
生不在此,死走不。
孟建民年轻时实打实是个帅小伙子,浓眉大眼,家属大院里人称瘦版“赵丹”。
他来时候才十九,离开亲人八年,如今自己娃都有。这批知识青年即便吃黄土喝西北风,人总要长大,都到婚育年龄,又憋着出不去,于是内部交流发展,繁衍生息。孟建民就在厂里找对象,同路从北京过来名女青年,名叫马宝纯。
马家姑娘相貌般。俩人站起,男英俊女平庸,乍看都不像对儿。
孟建民是老孟家唯儿子。
他初中念八十中,是班里尖子生,班长。朝阳区两所重点校,男“八十”,女“朝阳”,是当时特好学校。倘若没有十年浩劫,他初中毕业应当留校,顺理成章念完高中,能考上首都很好大学。
八年离乡,与世隔绝,孟建民这时还惦记着,有朝日他还能回去,下半生携带妻
周围偶尔有人会说闲话,姓马人家家里是回民,回汉不婚,孟建民你怎偏找个回回。
可这帮年轻人,都多大岁数,能上哪儿找去?那年代,那旮瘩大点儿地方,还管什回汉婚不婚呢,只要是个女就成。山沟条件极其艰苦,粮食副食基本生活用品都要每月大卡车从外面往山里运。年轻人个个儿饿得颧骨凸出,眼球外,bao,脱衣服肋条起伏。缺肉吃时候,哪顾得上猪肉还是牛肉,只要不是人肉,抢着吃,抢不着偷着吃,谁不抢谁就饿着。
孟建民考虑过。他觉着俩人都是北京过去,老家在地方,有共同语言。
结婚时,两口子就在家属大院合作社里,请人给捏张黑白小照。工会送脸盆暖壶和牡丹花图案床单。仪式简单,厂内技术骨干先进分子孟建民送给老婆本“红宝书”,说“祝你g,m到底”,马宝纯接过小红书,照例回答句“毛主席万岁”。
孩儿他妈还没出院时,在医院里喂奶,俩儿子抱不过来,喂这个那个哭,喂完那个这个又饿起来,奶都不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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