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二哥同大哥不样,他惯常说出来话大约都说半儿,另半儿他是不会告诉爹,甚也不会告诉,许多事儿只压在心里头,压就是很多年。然他同再是不交心,却也是哥哥,那如若兄弟间有些心境能够相似,则以为,大概这二十年来国公府
【廿陆】
二哥带着二小子回京时,京中恰下着连日雨,是将家里未尽海棠都打落,却润得墙角株石榴花渐次开起来。
大哥大嫂走后,爹也逐步少管事务,家中拜祭类便总是与二哥道儿操持。然年初时二哥在乡下老宅害场寒病,便也想由他好生歇息,故备办事项都力应下,竟也还觉顺遂,如今请来经书业已抄好,等来他,便好同车前去看娘。
前几年家里娃娃还小,也不便跟着上山拜祭,与二哥又无妻儿可聊,自身同侄子们话头说来说去也就那几样儿,故每每上山去替娘燃过香烛挂纸二人倒也少话,车来去间难得几句冷暖亦都是他问起朝中事儿,问起田里事儿,相交嘱咐自然不怎得趣儿,不出七八来回也就作罢。如此,每逢他临走才惦记应同他多谈及什,可到头来却又着实无甚多可谈及,终究每每到他要走当日,能做便仅是心有欠欠地赶着清早未亮天光起床来,着徐顺儿驾车载同他齐出城门去送送他,这般来往年数度,竟也快四年。
时至今日,爹已开始替稹逸寻开蒙先生,二小子亦能满嘴童言无忌,两个娃娃尚同从前在南跨院儿里样儿打闹,觉着这大约也算作个好。
原以为今年去拜祭娘同往年也是样儿这般,岂知扫墓当日在宅中独睡到四五更时,徐顺儿竟忽而进来摇醒道:“爷,方叔来传话,说老爷忽定今年要同去呢,还让二爷把少爷们也都带上。”
迷混听这话瞌睡全散,干脆起来去书房里点完台里积起文书,见着是日出时候,便着徐顺儿装好备办祭拜物件儿,去爹家里与父兄侄子们汇合处,便同他们道儿打西城门出去上山路。
这尚且还是家里头回凑足三代男丁去山上看娘,只可惜是缺大哥。
爹是依旧没续个姨娘,私心里自然也并不真愿意他续弦,朝中上下偶有旁敲侧击来问起此事儿,也就尽都推拒,心道他若真有这心思自也会提及,待他提及也留意想与他寻个安生善意妇人,可爹说过不寻不寻,竟也就真次都没提过此事儿,反倒有机会便敲打敲打二哥成家,可总也是无果。
实则二哥倒也不是有什顾虑心结,问过他多回,他说他单就是不想成家罢,并无什旁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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