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摇头,他又问:“那有没有什物件儿要捎去,顺路替你拿给他。”
顿在原地看他会儿,忽而想起——从前断袖被撞破时候,二哥曾将屋子金玉玩意儿锁去家中库房,后来这事儿淡
下都个顿趄,由边儿上门生扶着他,虽同周遭道儿伏身跪恭送圣安,可再站起来却不甚容易,立在后面瞧见,思来想去还是只得撇下梁大夫,赶上去搭把手。
扶住爹时,另旁林太师几个果真是冷笑几声,拖长调子在背后道:“这不就难怪。”
他们说:“纣王有妲己,明皇有玉环,搁在咱们这朝啊——稹家这老三不也是极孝顺吗?”
从此起,朝中便说皇上是因宠废度,是因这男宠关系才不追究爹包庇之罪,于是爹和钦国公府二十来年威严到此总算是全都废。爹最终同话本儿上那些个到底悲情忠臣样,冷厉皮骨下包把铮铮好骨头无人知道,却要活在这*佞黑名下忍嘲,任凭那泼在他身上脏水是三人成虎还是道听途说,既是传出来,则众口便能销金。
几日后,却许多任上杂事,下工从台里出去,便想起去接爹送他回国公府去。临走时候爹同说,他知道皇上那话本意不是不怪罪他,而只是依照多年性子不忍发落他这老师,故才留给他颜面要他自己请辞,而爹自觉眼下朝中再度安稳下来,皇上行事也早已不再用他操心辅佐,如此光景应是好,就该到他辞官时候。
次日爹告病,写折子叫带去礼部、吏部也呈给皇上,说老病沉疴,再做官是给朝廷添麻烦,便不仅辞太傅与兼任其他职务,更说对朝廷无所作为、愧对天赐富贵,就跪求皇上收回恩典,是连着钦国公封号并辞。
五日后辞呈获准,朝中得知自然又是明嘲暗讽,皆道古来良臣致仕,至少都是三辞、七辞才会奏准,如爹这般两朝老臣兢兢业业却得这个下场,无论如何也算晚节不保,这叫不少人笑落大牙。
然家中得准信,却早没精神再去听说那些,只因爹封号既已被朝廷收回,自然就得逐日将钦国公府空出来才是,当中要拾掇东西千千万,连都要领着徐顺儿回去帮衬,家人上至大嫂下至仆从是个不得闲下,故而沈山山由提刑司押上出京时候,就没能得空去送他。
小皇叔坐着猩红布帘儿马车来寻时,正站在国公府门口,顶着日头指使下人将爹花瓶儿、书箱搬上车架。
时候已近立夏,到处都蒸着热气儿,天光刺得眯起眼。小皇叔从车里撩起帘子来问:“你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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