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除这事儿,确然也再没其他话,换作如今再这般走起来,竟已是此种沉抑光景。
前日爹刚将打出国公府要与断绝亲义,脸上青肿未消腰腿也都疼着,此时身上却已佩三尺御剑,要去捉与打小玩儿大沈山山和他表哥家子,而爹也身负皇命,将去劝降他相识三四十年老友。俩身后乌压压各带三百禁军,出宫门不知外头有何种天色,也不知各自是什前景——可就算是如此境遇,就算是逢着如此大变,却好似依旧无可言说,或不知如何言说。
转眼走到玄德门,许是想见此番出去,再能说上话便不知何时,爹在前头终于顿足回头来,花白眉下老迈眼望许久,到底开口问:“你就没什想知道?”
而自然有。停下来,只问他为什。
爹完全转回身,将四下禁军往两旁稍稍散散,朝走近两步道:“当年定安侯在军中,曾饱受亭山公知遇之恩,又与亭山公出生入死,乃刎颈之交。他反,为报当年先皇密令亭山公战死之仇,二为平从前先皇还欲在他身上故技重施之恨。”
【佰捌玖】
天色很阴,眼见是要下雨,走着瞧着,只觉晦暗天光将前头爹身上银褂都涤出份儿沉。
近两三年,因爹待已有缓和,故他也曾多次这样儿与前后走出某台某院,亦或走出早朝。
惯常在前面是他,总像根尾巴似掉在他后头。若出是早朝,下朝后们总回各自部院儿,那他回衡元阁需绕过六部,要走得比稍远,送到御史台时,便会摆手示意进去,也不多话,就掉头走。
虽从大殿路走到御史台并不近,大约只千三四百步,可这路上,爹能同说,最多也并不过十三四句。
隐约想起来,便问他是不是十多年前定安侯在关外打仗时,沈府阖家被圈那次。
爹似是讶然于还记得,便抬头看眼,徐徐点过头,又背着手回身接着往宫外走。
他缓缓地说,二十七年前,亭山将军既已身死关外,先
其中除去朝中事,除却他问话和提训,能记得只前年入冬时有次,他走前忽而回头看看,漠然说过句:“天儿挺冷。”然后又再继续走去衡元阁。
后来那整冬都裹得似个棉球儿,朝中爱讽见着,便常双关骂说:“哟,稹中丞身量见长啊,是台中吃墨太多否?”
从没心思同他们吵吵,只之后每每与爹再道儿走,就总期望他能瞧见有甚变化。
可爹却只是在前边儿照常走着,连头都很少回过。
而竟也就真能不讲那句:“爹,你看看多穿,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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