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别无他法,只得皱眉跪下。那太监便接着念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瑞王遗子姜煊,生性敏善,慧而好学。朕感其幼年失怙,母所不养,恸切已极,万念难当。兹特追先兄遗愿,善纳此子于宫中,养为亲嗣,以彰潜德。钦此。”
话音落,明黄绣龙圣旨便递到裴钧面前。裴钧抬手刚接过,身后董叔已瘫坐在地上,眼见着司礼监再向裴钧告过礼走,终于呜呼声:“敢情这宫里接娃娃去……不是接去玩儿,是接去给皇上做儿子……大人,等大小姐回来,咱可要怎和她交代?”
裴钧手中拿着圣旨,直觉沉甸,再思及头日与姜煊分别时候惨烈境状,心头更是痛。
他弯腰扶起董叔劝道:“您老先别忧心那孩子,眼下这府里府外总在生事儿,他待在宫里……不定还稳妥些。往后等有机会,再带他出来就是。”
由此裴钧选与不选也就没意思,毕竟只要人出京兆地界,便似滴水流入江河之中,绝不是他随手派人就能轻易找回。如此,崔宇之死和沈氏门叛害,似乎就又只是让他在蔡氏身上多添笔血债而已,往后若要讨还,便仍旧还需静待时机。
路回忠义侯府路上,裴钧坐在车中都沉默不言。下车之时天已破晓,董叔还没起身,是六斤守着门房给他开门。
裴钧将车上带下松青袍子递给六斤,问声:“几时?”
“寅时快过。”六斤双手接过那衣裳来,小跑跟在他身后,“大人是用膳还是——”
“打水,洗个澡。”裴钧边走边扯下身上被拉坏袖口补褂,再递给六斤道,“等你娘起身,请她替补这衣裳。外头车不必卸马,迟些还待出去。”
董叔听言,细想来倒也只可点头,便将眼角点,叹:“昨儿早去瞧大小姐,上街却听人说晋王爷没。想来几日前才
六斤忙忙应是,即刻同几个起早丫鬟小厮道去烧水打水。待伺候着裴钧洗漱出来,董叔也起,督着厨房熬碗热腾腾菜粥端来,嘱裴钧即刻坐下用。
裴钧历整整日夜惊变、荒唐与疲累,眼下是全然没有胃口。可见着董叔目光忧心,他也只好坐下拿勺子,心想多少用些,顺道同董叔交代交代外头究竟是怎个情状。
岂知此时话还没说,门外忽而有人来报:“大人,宫里来人,说是来传圣旨。”
“圣旨……?”
裴钧把勺子往瓷碗里搁,眉宇顿沉,连忙起身领着屋人走到前院,只见确凿是三个司礼监太监领卷圣旨前来,见裴钧,展开手中长卷便高声宣读起来:“忠义侯裴钧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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