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篇没有个难字、难典,可此卷却难掩文风清丽、文思斐然;其虽笔笔落在股比结构之上,字里行间又是以“行藏”言说“出仕之能”,可却全无历来科考之中死板僵化——
官语点则止,文眼始终在科考之外,意趣却尚在人与人间,足见考生之情义充沛,似乎是拿心在读书,不只是用脑子答卷而已。
裴钧看着看着,渐渐地,眉梢眼角都带上笑意。
冯己如见他面色缓和,低声问句:“大人可是瞧出这为何人所作?”
裴钧没答他,依旧来回欣赏重读着这张卷纸,只反问句:“你觉得此卷如何?”
证据?”
蔡飏早有准备,当即道:“昨日你遣冯己如抱摞旧书去主厢,都是无关阅卷之书籍,此举实属可疑!”
裴钧凉凉笑:“行啊,不过是看个书,搁在您蔡大学士眼里也算是形迹可疑。好,那今日为叫蔡大学士安心,也为证裴钧恪守新政、严防舞弊,干脆便叫列位驻役来将这惠文馆里都搜遍,让大家看看裴钧到底有没有徇私舞弊!”
蔡飏等还正是他这句,当即便说声好,即刻走到院里召集馆中御史驻役,吩咐道:“诸位同僚都听好——眼下是主考大人要咱们全馆搜查、严防舞弊,便劳烦诸位辛苦番,仔细到各处查找查找。不管是主厢、偏厢还是书中杯中,只要有任何可疑之处,都绝不能放过!”
院子驻役应是,即刻便分散往各厢寻找起来。裴钧这时踏出厢房,而前来扫洒杂役已然清理好桌上地上糕点渣子,也默默兜着帕子出去,只与裴钧暗暗点头换过眼。
冯己如从袖下翘出
四间厢房阅卷*员都被此事惊动,有人四处搜查,便没法安静阅卷。诸官纷纷走到廊上看往院中,尚不知为何突然如此,可试探目光,却不过只能见着傲立院中蔡飏脸轻蔑地看向裴钧。
裴钧在这令人极度不适目光下慢慢踱回主厢门口,见冯己如也被涌入搜查驻役挤出来,便在人声嘈嘈中低声问道:“有没有?”
冯己如点点头,将手中带出卷纸递到裴钧面前道:“还真有这样卷。大人,这真是千钧发……若是此卷和那字条同时被搜到,那咱们……”
裴钧低头看着冯己如递上答卷,只见此卷中果真每股关节都与之前那字条上对应,所答是经义科,题为孔子曾对颜回说:“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与尔有是夫!”
这考生所作论述,即是轻破“行藏”之句,着墨后话,慨言人需知己、益友,言明知音之喜,最后,在束股中似获颜回之意,于无声处感会圣人亦师亦友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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