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殿中人声倥偬,裴钧抬头看向珠帘后少年天子,见其冠冕垂珠下玉面似雪、眉目静美,此时神情专注而肃穆,正听着张岭有关立法谏言。
倏地姜湛轻叹回眼,目光不期然与裴钧交互,见裴钧正深沉望向自己,细眉即颤然动,可这瞬,裴钧却垂下眼去。
下刻,裴钧看着手中笏板上“缉盐司”三字,耳中听准张岭“严明商路、管控盐铁”这句,忽地就出声道:
“启禀皇上,臣有谏。”
身,将话头从这案宗之事彻底转去新政上,说限制滥进与*员考核便从今科起始,叮嘱礼部、翰林阅卷中必要严防舞弊,经发现不法之事,必要细查严惩。
裴钧身边冯己如抬手擦汗,最左侧蒋侍郎也斜目看裴钧眼,可裴钧却只向对面看来蔡飏微微笑,眼见蔡飏已面露轻蔑,他神容却依旧安和无比。
可他心内是冷然——
天下隐忧,四境存战,积弊多年,百姓受苦,就连朝廷下放赈灾公物也有重臣、皇亲之族敢于私占,以致流民无庇、河堤无修,如今正有个州官不远千里携此案赴京告状,其子还被高官冤抑困于囹圄,可朝中*员却对这京门之外残酷境状无所知,甚至还在此汲汲营营、贪慕私利,道貌岸然、各自为政……
冷眼看去,他忽而想起前世自己由南至北看过世态炎凉、人心冷灭,想起其间诸多辛苦,亦由此想起昨夜花前月下,姜越口中那无意义坚持——
那坚持,他是懂,只因他也曾有过。
当前世薛张改弦拉扯五年终以失败告终时,张岭可以困顿卧病,薛太傅可以引咎致仕,蔡氏可以推卸责任,可这天下烂摊子却总需要有人来扫。面对姜湛痛心和百官颓丧,裴钧无可选择地挑起重担,顶着天下骂名踏入内阁、鹤袍加身,深析内政、军政齐握,把姜湛牢牢护在重重羽翼后——
他曾以为他在力挽狂澜。
那时候他也曾有过让他得以继续下去东西。那时他也曾为护着某物、护着某人,而去奋力搏杀过。
可最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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