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裴钧十七八岁、断袖声名未显时,出去玩儿也常能收着些姑娘家香囊手帕,回来不过赏给丫鬟妈妈们用用罢,可后来却恰被人姑娘府里外出采买下人撞见——自家小姐亲手绣绢子竟被个买菜老妈子拿来擦汗,登时就火,传回去,闹得京中闺秀诗会茶会里四下说,裴钧便是个准准儿不会怜人心意东西,自此也再没人瞧得上。为这,裴钧还被闺秀们做过雅诗骂过阵子,富家子弟也常以此取笑,也是过好些年才定风波,可
脸皮把自己当成个尚有姿容鲜衣少年。
董叔皱花眉想,还真答他:“还是如今这红好,瞧着人精神;也不像从前蓝绿,看着冷情。”
裴钧本向后靠去桶壁上,连肩都没入水里,此时听言却坐起来些:“从前冷情?”
“可不是?”董叔瞥他眼,压低声儿,“您去京兆司都两年,路上得过多少回瑞王府呀?几时进去瞧过次?”说着便露出老人家感慨,“要不是出大小姐这案子,您怕是还要那过个十年八载都不看她眼罢,又何得小世子叫声‘舅舅’呢?”
这话不过假设,可听在裴钧耳中却是已生事实。他叹口气,捧水浇在脖颈上,腹中时似沉积万语千言,可悔到头来,也只喃喃说出句:“哪儿知道她过得苦。”
董叔继续取下他裤子来理,反问:“就算知道,您念着从前事儿,又真会去帮她?”说着就哎地摇头,“您和大小姐啊,都是倔牛脾气,同老爷当年是模样……可夫人从前过身那事儿,同大小姐是真没干系。这您早几年也想明白,大小姐估摸也知道,可您又还是指着她撒气儿,她也只拿着自个儿撒气儿,对亲姐弟呀,这拧就是七八年不相往来,叫这老人瞧着是真着急——”
“大人哪大人,得怜人处且怜人哪。”董叔拿下架子上最后件衣裳,拉家常话最终变为语重心长,“人人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敢叫疼大都不是真疼,您又上哪儿知道谁在暗地里受苦呢?指不定有人事事都念着您、事事都为您好呢,您却点儿都不知道呢。”
董叔说完就抱着衣裳往外走,岂知脚踏出却踩到个软物,轻呼声低头去看,弯腰拾起来,眯老眼对光瞧:“哟,这哪儿来香包啊?……不像是咱府上。”
裴钧听抬头,只见董叔手上正挂着姜越给他那麒麟香囊,不免立时就向董叔伸手:“,您给。”
“洗着澡呢,看把它弄湿喽。”董叔收手,把香囊背到身后,“这哪儿来呀?瞧着像亲王府里东西,您不会是又招上哪家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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