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会儿,他听姜越淡淡叹口气,终究还是道:
“罢。送你回去。”
裴钧心里即刻喜,连连道谢,却还记得强自按捺着,依旧软在阑干上,只试探地向姜越抬抬手道:“劳烦王爷……搭把手?”
姜越似乎有些抗拒地盯着他指尖看会儿,片刻后才慢慢扶过来,岂知刚兜着裴钧胳臂用力,裴钧就身轻如燕地吊到他肩上哎哎难受道:“头昏,头昏……”
姜越不禁侧目睇向他,冷静地启薄唇:“再装。”
人影顿,因这声中丝丝醉意,终于还是回头。
只见日暮斜晖裁檐照入,暖色浸润着檐下人双秀挺长眉,将其容轮廓耀得沉静而深邃,而明暗错落中,那人眉头正因疲惫和酒气而淡锁着,惯来上扬眼梢也失平日尾弧,此时只将身子软靠着廊柱,喑哑开口道:
“……姜越,走不动,你送回府好不好?”
姜越冷笑声:“你喝酒时候,怎就不怕走不动?”
裴钧抬手抱着廊柱,瘪嘴低眉道:“又不是要喝,是蔡飏非要拉着灌酒,有什办法呀?”
裴钧连忙收声,这时扭头看向姜越,见姜越动鼻尖、眉心皱,便心知这人定是嫌弃他身酸味儿,于是赶紧凑去姜越耳边轻轻道:“你看,这关十来日,里面也没热水,屋又都是男——”
姜越顿时个眼风扫过去。
裴钧瞬间消音,只将吊着他肩头手又收紧些,抿唇眨眼向他摇摇头,表示保证不说话。
姜越这才收回目光,低眉考虑下,略有踟蹰地抬起手,慢慢扶在裴钧后腰上,只当是看不见裴钧脸诡计得逞偷笑,把人往外带到晋王府才来马车边上,头疼地嘱咐侍卫把他背上去,“裴大人喝醉,先送他回忠义侯府。”
说罢他自己也上车,坐下后移目看眼右手
姜越听言顿,面上冷意稍稍缓,垂眼再看他会儿,“……你从禁苑走过来?”
裴钧吸吸鼻子,轻轻点头,“杂役守在宫门口,说有拆楼急文等着要签,害饭都没吃就过来……”说着还将脸埋进抱柱手臂里,抽息声,就像要哭似,“跟王爷说都是真话,王爷却觉着是无关——”
“你好好说话。”姜越清斥声打断他唱戏,脚下已走来步,“你家里何时来人?”
裴钧余光瞥见他过来,赶紧就听话地再坐好,摇头老实道:“还没叫家里来人……原是要和师兄去吃饭,想着到地方再说呢。”
他这可怜虽是装出来,可说出口话倒也没句是假,叫姜越半信半疑审视他会儿,虽有不甘,却也没有立时就拂袖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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