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到此,身侧不远处忽传来声沉稳温和:“崔尚书久等。”顿,那声音又笑起来道:“惭愧,叫裴大人也来。”
裴钧随崔宇转头,果然见是姜越从游廊过来。
此时姜越已换上府中常穿素棉常衫,肩上随意披件灰鼠薄裘,身俱是安闲装束往椅中坐,可与此不搭却是他左脸颊上道半指长细小红痕,还带有已然凝固丝丝血色,昭示着方才险情。
见此状,裴钧与崔宇登时认罪:“王爷受惊,臣等罪该万死!”说完无需相通,便要齐齐跪下。
可姜越却及时抬手止他们,笑意不变,言简意赅道:
觉出不同。
姜越在半饱炊外说出那句“十年”时,那刻岁月枯荣与光阴苍老忽而都那样鲜明,叫他突然发觉——无论前世今生,他竟从未懂过姜越。
他不懂姜越为何要与他比兴说月,也不记得十六岁自己曾给过姜越什样答案,更不知姜越何故将此事记整整十年。他甚至从未确切地从姜越口中真正地得知过姜越所求为何,他知道只是前世个结局。
在这个结局里他是个可悲失败者,而姜越是最后胜者。当他带着对这样结局熟知返回到当下——或可称之为“裴钧过往”时光里重活次,作为想要改变结局个失败者,自然而然就对这前世“胜者”多有观望,可到现在他却还是看不透。
这世他无疑是想赢,不仅如此,他还想让棋局上其他人全都输。
可姜越呢?
裴钧与崔宇前后到达晋王府时已月上中空,经门房禀报,便被速速请入其中,而路行去,所见府中下人都恭身谨步,无多嘴慌乱。
晋王府坐落城东,却比同在城东忠义侯府更靠北面,不仅大门是三开启、朱漆铜钉气派非凡,就连府门抱鼓石和石狮子都比忠义侯府高好截儿,无论是独占巷前后地界、门前石阶上卧龙丹墀还是彩画华美门簪梁枋,都不遗余力地区分着什是皇亲,什是臣民。
王府内甲兵环肆,裴钧粗略看,心知应是姜越已临时从东城兵马司调来心腹镇守,而行到正厅,听管事说:“二位稍等,王爷马上便至。”就证实遇刺听着虽险,姜越却尚可自如活动、妥当布置,如此当是毫无大碍。
他与崔宇坐在堂中静候,不免觉得晋王府中是真正清净——其实即便不是子夜时分,他记忆中晋王府也是安宁。此处既没有他惯常在诸位王爷家拜见时听闻婴孩哭闹、妻妾莺歌,也没有嘈嘈杂杂艺伎、戏班前来咿呀,有只是这种四时草木般寻常与肃静,甚至肃静出种淡然威严——直如姜越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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