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只觉口血哽在喉头。
他含气垂手将袍摆破洞再往里塞塞,正要打礼告辞去做正事儿,却听晋王见四下暂且无人,扭头问他句话:“裴大人,前日御史台着人去京兆司部寻你,是问你何事?”
此问把裴钧打来懵。他才醒过来没多久,饶是记性过人,也总不至于能记住多年前哪个御史小官个把句话。
“嗐,王爷,御史台还能问什事儿?”他撇嘴,演得很像那回事儿,又道:“再说您门生张三张大人在御史台也算个人物,您又何须来问臣?”
晋王微微挑起眉梢,斜睨裴钧:“门生既已出任,则再无问询之礼。孤现下只问你,御史台要管,是你礼部脏水,还是京兆司案子?”
裴钧之所以叫晋王*贼头子,是因为朝中不少顽固老臣曾呼唤晋王要取侄代政、掌继皇权,要就辅政做个摄政王,如此,内阁中太师蔡延等老*巨猾,就日日散布晋王实乃本朝*贼传言,让少帝度很着紧。
度少帝着紧,就是裴钧着紧,叫他上辈子瞪眼儿盯晋王十余年,没想到最后却自己疏忽送命,还给晋王这贼子捡机会在他砍头日子造反杀进宫去,连他名污青史风头都并给抢,可不妥妥当得“*贼头子”这四字。
且他与晋王……恩怨可算长去。
种种前情暂且不表,单说眼下小裴钧任少尹京兆司,惯常正衙府尹都是皇室宗亲德高望重者兼领,而直以来,兼领他顶头上司那位府尹大人,正是眼前七皇叔,晋王爷姜越。
朝中上下都知道,挂职宗亲是不揽事儿,京兆司也是同理。旦有文书事务交到司部,不管裴钧是在花天酒地还是在披麻戴孝,只要晋王爷坐在王府花厅里漫端着茶盏食指勾勾,他就得立时赶到京兆司正衙里头替人折腾清楚。
这话中“礼部”说,裴钧猛然就有些印象,顺带上现下年份,估摸着应是当年礼部那起舞弊案。想到此,他也不直说,只笑道:“王爷勿忧,当是
而那食指勾勾,从前真是让裴钧大热天火炉烤着都能冷汗惊醒动作,直到他后来入衡元阁罢去少尹之职,不再隶属晋王手下听命办事儿,对此都仍旧心有余悸。
——毕竟从少年时起,只要晋王食指勾,落他头上准没好事儿。
而现今,这厄运随着他回魂还阳,竟又开始。
裴钧忍手臂阵痛,扯起面皮拱手朝上司揖,认认真真做小伏低:“祭礼方毕,晋王爷受累。”
晋王放开手去,看看裴钧身上微皱袍子,舒眉瞥眼他来方向,进而满脸风清月明:“裴大人御殿劝学也不松快,同累同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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