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枝转过头:“陶老板呢,先走?”
“没起来,起床时候看见他刚回家,”季繁指指放在最中间第三束花,那束玫瑰大概是在冰冷室外,bao露得时间有点儿久,最外面圈花瓣有点皱巴巴,“怎这不解风情啊你,给老头儿留点儿私人空间吧,人俩谈心还能带们两个当电灯泡。”
陶枝笑下,没再说话。
两个人待会儿,
陶枝脚步顿顿,走过去。
听见声音,少年抬头看眼,然后抬手,用手背抹把眼睛。
陶枝假装没看见,走过去弯下腰将手里百合花束立在旁边,然后肩抵着肩站到他旁边。
她没有磕头,也没有说任何怀念话,只是安安静静地那站着,看着照片里女人褪去鲜艳颜色却依然温柔笑脸。
季繁哑声开口:“你怎这晚,都到半天。”
断长大,父母却在变老,每个人人生里这种事情似乎总是要扛上这几次,只是早和晚区别而已。
陶枝只是觉得有些舍不得,季槿当年给尚在襁褓中他们取枝繁两个字做名字,开玩笑说希望看着他们从小小幼苗成长为苍天大树,要枝繁叶茂。
这样她和陶修平功成身退以后就可以在树下乘凉,好好地偷偷懒,享受被儿女养着悠闲日子。
而现在他们已经绿树成荫遮天蔽日,却没能来得及让她待在树下乘凉。
陶枝在黑暗中眨眨眼睛,慢吞吞地掀开被子爬下床,洗漱过以后换件黑色羊绒长裙出门。
陶枝垂下发红眼睛,平静说:“可连早饭还没吃。”
“干嘛,你减肥啊,”季繁吸吸鼻子,抬手搓把脸,“早饭该吃就吃,别学现在小年轻赶时髦,你又不年轻,老人家就有点儿老人该有样子,你不顿能吃八碗小馄饨。”
“对你姐姐尊重点儿,非得逼当着老妈面儿揍你顿是吧。”
“反正老妈也只会由着你对使用,bao力,看着被你揍她还会笑。”
“足以说明你是个多欠揍人,也算是替天行道。”
她站在玄关门口,挑条暗红色围巾。
小时候,季槿总喜欢在冬天给她穿红色,喜欢给她买红色帽子和围巾,小姑娘皮肤白,搭着红色俏生生站在雪地里,漂亮得像年画里女娃娃似。
她慢吞吞地,圈圈把围巾围好,下电梯走进地下车库,发动车子往郊区走。
到陵园时候天色亮起,陶枝看着大理石台阶上刻着名字拼音首字母,穿过排排墓碑往前走,在季槿墓碑前远远地看见另道影子。
季繁安静地伫立在墓前,低垂着头,不知道站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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