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善道:“妙哉妙哉,您平日都说怕伤水不洗澡,今日竟想开。”引着去后院。
后院有间木棚,棚内有井,井旁有桶,还有个大木盆。
插上棚门,打满盆水,伸头照,颗毛茸茸头。本仙君守着井口,拎数盆水,使斤多皂角,才通顺头,捋通须,将皮子打磨出正常皮色来。
常善预先备套簇新衣裳给换。头束好,须子也拿梳子顺齐后,浑身轻快,衡文这才晃晃悠悠地飘出来。趁左右没人,掸掸簇新道袍问,“可有吕仙之风否?”
衡文道:“若顺着你说声像,吕洞宾非砸微垣宫不可。”
广云子,估计五十尚不足,四十颇有余。睁开眼瞬间,先闻见阵馊,将本仙君熏得头晕脑胀,此道未洗漱久矣。
伸手摸,颔下有须,颇长,触手粘腻。拎起看之,恰有只虫儿在森森缝隙中奔波,似在觅食,不忍再睹。
衡文在半天空里抛给句:“这个臭哄哄邋遢道士,别指望在你跟前呆着,什时候洗净什时候再来罢。”便没消没息。真是,道士难道有李思明尸体邋遢?你在棺材旁边话说得像唱歌似,此时又这样。
身上无处不痒,伸手在脖子后挠挠,搓出个颇可观灰疙瘩。弹,再搓,再弹,颇有意趣。
头上奇痒,微觉有物体在奔跑,据说有种虫儿叫跳蚤,恐怕是它。
干笑:“难道不比早上时标致许多?”
衡文默然片刻,诚恳道:“像个人。”
跟着明月观道士们,到东郡王府。
跨进门槛时候,很感慨。
不过数日前,还与这门槛里头是家子,李思明虽不及本仙君倜傥,起码也算个英俊年少公子哥儿,现如今他烂在棺材里,换给本仙君个风干柿子皮脸半老道人,命格和玉帝
门依然砰砰地响,搔搔头皮,手搓着灰团儿开门。门外也是个道人,扁圆张脸,敦实憨厚,扯着嗓门道:“可起来,还当您仙化在里头。”
可不就是仙化在里头,先他咽气,本仙君这位大仙再来化。
说:“是,游数千仙山,恍然化为梦,几乎忘却红尘事,连你也记不得。”
道人道:“广云仙人可记清楚,小道是这明月观里火工道人常善,您几时成仙,别忘记照应。”嘻嘻哈哈地搓搓手,“昨晚上您让小道给您提个醒儿,今天早上可别睡过。小道早些来叫您,今日不同他时,是王府大法会,观里缺人紧,好容易师父才点头让您去凑个数。您好歹洗涮洗涮,换件体面衣裳。”
听见洗涮两个字双眼冒光,“水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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