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屏道:“谢知县?”
那人再凄然笑:“黜令下时,便非知县。阁下已让谢某如此难堪,何必再以此称令更无地自容。”
张屏沉默,片刻后道:“你不跳,就松手。活着,怎都比死好,死,什都没有。”
那人动不动,硬声道:“放心,吾怎会在旁人面前行断之事。”
张屏松开胳膊,那人转过身,睁开眼皮看着他:“你倒面生,从何时起跟着?”
下有客栈,挺贵,张屏忍痛花钱存马,步行上山。
天已黄昏。传说慈寿姥姥晚上歇早,不喜旁人打扰清静,逗留山上,反而有祸,姥姥庙申时便闭门不再让香客进入,亦会有道人衙役劝香客们离开。张屏路绕行闪避,到山顶,暮色已浓,店铺都已经关,姥姥庙大门紧闭。张屏闪进庙旁树林,绕着姥姥庙外墙而行,忽然听到脚步声。
张屏遂不声不响地停下,脚步声往另个方向去,张屏等声音渐远,尽量无声无息地跟上。
斜穿过孤寂僻静黑漆漆小树林,前方渐有光亮,林外是悬崖,最后抹残红正要消失在苍茫天边。悬崖向外延伸尖尖处站着人,向着天际怆然笑。
“天光尽时,正好去——”
张屏诚恳道:“方才在林中,意外听见阁下脚步声,方才尾随。确不知阁下是谢大人。”
那人冷冷扫视他:“你是说,你是个路人,不知道是谢赋?”
张屏点点头。
谢赋面无表情地盯着张屏双眼:“寿念山傍晚便清山,你为何此时会在山顶?还到树林之中?报上姓名。”
张屏道:“在下张屏。”
话未落音,纵身跃下姿势还没来得及摆出,张屏噌地蹿出,猛地擒住他。
那人吃惊,奋力挣扎,被张屏拖着连连后退,怒而喝道:“放肆,松开本县!”
张屏胳膊顿,那人停止挣扎,闭上双目,仰天凄然呵呵笑:“罢,罢,天竟连体面而去机会都不肯给吾!”
张屏道:“你是知县?”
那人闭着眼,冷冷道:“废话。尔何必明知故问。谁派你跟着?还不速速松手,连丝毫颜面也不打算给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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