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时候扶岚给幺儿换上身大红碎花袄儿,乌黑油亮小发髻上簪个叮叮当当大红小灯球,黑猫在她眉心按个胭脂猫爪印。拉出来瞧,好个喜气洋洋小美妞儿。戚隐戴上兜帽,掩住头发和眼眸,家人打扮齐整,上人间去溜达。
几年休生养息,人间喘上口大气,大年夜热闹得很。进酒楼,满满当当都是人,好不容易派完队落座,底下惊堂木拍,看台上说书先生摸胡子,大声道:“今儿小老儿要讲是魔头戚隐——”
幺儿欢呼起来,“你说是老汉儿!”
戚隐把捂住她嘴巴。
“——魔头戚隐同那妖魔共主扶岚旷世奇缘!”先生声出,顿时全场寂静,他满意地捋捋胡子,继续道,“要说这扶岚戚隐,就不得不说说三千年前南疆大神巫巫郁离!且说这巫郁离,乃是方神巫,天纵奇才。年纪小小,才七岁有余,便选作南疆神巫,终身不妻不子,侍奉白鹿大神。然而,英雄难过美人关呐,大神巫巫郁离犯天下第等大罪,你们猜,是什!”
半个时辰之后,云知气喘吁吁地回到院里,戚灵枢跟在后面,依旧是纤尘不染、丝不苟模样。进屋,戚灵枢兀自坐下拭剑,剑光在他掌中翻转,映射在屋顶和地面,徘徊不定。戚隐揽过云知,觑他愁苦脸色,问他发生什。
“小师叔变,”云知低声道,“他差点儿把在潭里定三日!”
“三日?”戚隐挑眉。
“他说他要修炼三日。”
戚隐摆摆手,“得吧,他入寒潭,最多也就待个半时辰,哪有三日?那不得冻成冰块?”
大家都摇头。
先生再次拍击惊堂木,“他爱上他神,白鹿姜央!”
全场片唏嘘之声。戚隐目瞪口呆,这他娘都说什?他寄去人间
云知震惊地瞪大眼,小师叔竟然会撒谎逗人!两人同扭过头,望向那边独坐白衣剑魔。天光晕着那人儿侧脸,他似有所察觉,轻飘飘眼瞥过来,眼波犹如寒潭般冰凉。两个偷看人过电似,迅速挪回视线。
“小师叔真变。”云知斩钉截铁地道。
“狗贼,”戚隐整整他衣领,“好自为之吧,别再欠揍,小心最后坑自己。”
戚隐拍拍他肩膀表示安慰,负着手悠悠荡进后屋。
戚灵枢把云知押去弱水住,云知时不时跑来串门,向戚隐倒苦水。说戚灵枢不许他看秘戏图,不许他画秘戏图,还要他每日卯时起床练剑。从前在凤还,清式老头儿也没这管过他。云知贼心不死,说不让他画图,他就写话本去。戚隐没搭理他,这厮成日没个正形,也不知道戚灵枢怎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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