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隐从地上起来,坐到他边上,没言声。
“记得师父没跟你们说过破梦魇法子,你怎出来?”
戚隐抬眼瞧瞧他,这眼颇有种看破生死意味,云知怔,用力捏捏他脸,道:“老弟你没事儿吧,千万别原地升天啊。”
戚隐拂开他手,道:“前头听桑芽说,师父帮你除梦魇是让他们挨个进你梦里,帮你斩妖怪。斩妖怪容易,为什非得桑芽他们去?猜测,梦魇困住人法子在于执念,若破执便能破梦。你小时候遇见妖怪,妖怪当着你面儿吃你爷娘,你执或许在于恐惧。师兄弟姐妹他们个比个穷,没几个有剑,铁定是扛着锄头钉耙进去帮你打妖怪,又是自己师兄弟师姐妹,你见大伙儿挥锄斩妖怪,那场面着实轰轰烈烈,你自然就不怕,梦魇也就破。”
“聪明!”云知竖起大拇指,“但是说起别人伤心事儿,好歹表达下同情嘛。”
会想到,场妖鸟之祸,让小姨家家破人亡,也带走他在这人世间所剩无几血亲。
从今往后,小姨再也不会讨厌他,也再也不可能喜欢他。
逝者不可追,原来堵在他心中,他看得比天大亲仇就如镜花水月中忽悠个影儿,像是玩笑般,被命运搅浑,下就没。回过头去瞧,茫茫来路片空,忽然之间,他在吴塘过往与十数年恩怨,就这烟样地散。
“小姨,姨爹,”戚隐轻声道,“再见。”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谁声叹,像缕烟散进风中,拨动他发丝。在他看不到地方,小姨、姨爹、祖母和小圆像是蒸发般,渐渐变得模糊。他们仿佛是时光罅隙里偷跑出来鬼魂,如今到时间,又要回去。
这厮副吊儿郎当样子,压根就不需要同情。戚隐木着脸说:“师哥你好可怜啊,给你个抱抱。”
云知笑嘻嘻地翘起二郎腿,道,“你说得对,梦由心生,梦境即心境。梦貘织
寂静像片水,裹住他。夏天蝉声远去,风吹落叶簌簌声也消失,小姨咋咋呼呼,姨爹唯唯诺诺,统统都远去。万籁俱寂,眼下片漆黑,他好像落入个无可名状时空。
慢吞吞地直起身,抬起眼,所有人都不见,连那个梦里扶岚也消失。记忆里厅堂没有,取而代之是个小小茅屋,他看见个熟悉人坐在条凳上,右手戴着黑手套,怀里抱着剑。
“小师弟,你醒啦?”云知依旧是那副贱兮兮笑,“干嘛行那大礼呢?师哥多不好意思。”
戚隐:“……”
云知弯下身,拍拍他肩膀,“不错嘛,竟然靠自己从梦境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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