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终于开
口：“小隐这孩子，看着面善，其实心硬得很呐。他娘死
时候他
滴眼泪都没掉，站在那儿没事人似。小时候姑且能说不知事儿，可八岁那年他头回杀鸡，眼睛都不眨，下就把鸡脖子给抹。早年家里穷，他又是个克亲命。本想把他扔，谁知道又让人给送回来。养这
些年，仍是没什出息，科举考不上，也挣不着银钱。原想给他点银钞，让他娶妻成家，早点儿出去单过，想不到他有这样造化。”老太太顿顿，又道，“只是你们待他这样不好，他若是修仙，只怕从此走之，再不回来。”
“就是啊！”小姨高叫，“瞧
家小山，才二十就当上秀才老爷，怎没这样运道！”
戚隐心寸寸地凉下去。
“罢，给他银钱让他娶亲，也算对得起他。”老太太道，“这样吧，玉娘，今晚往他吃食里下点药，让他觉睡到明日。晚上你偷偷取走他琉璃十八子，锁上门锁上窗，明日仙长来，你便说小山便是戚隐。小山才是亲孙子，小山去仙山咱们才有好日子过。还有，那个小圆不是个安分货，放在家里你也不得安生，趁早发卖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这又关小圆什事……”姨爹畏畏缩缩地开口。
八年爹竟又传信来，要他上仙山去修仙，还明日就派人来接！”是小姨声音，音调极高，几乎要抖上天。
戚隐心里惊，几乎要叫出声来，连忙捂住嘴。
“说错说错，他爹已经在除妖时候遇害，是无方仙山照顾他爹孩子，要他上仙山。”姨爹叹口气道，“苦命孩儿，爹还没见着就没。”
“这不都样？”小姨气得牙痒痒，“家小山这般有天分，怎不见有人来收？竟让这蠢小子占先机！”
刚腾起来心又落下去，戚隐愣在原地。
“你闭嘴！”小姨欢欢喜
戚隐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感觉，仿佛是难过，却好像又没那难过。“爹”这个人对他来说还是个陌生人，听见个陌生人死，除“哦”并没有多余感觉。只是冥冥之中仿佛有种联系忽然就断，像极细极细风筝线，平日牵在背后没什感觉，可到断掉那日，忽又觉得空虚，心里面好像少些什，漏着风。
除妖死？戚隐低头看自己脚尖，倒还算是个英雄。
“娘，也想上仙山。”姚小山说。
“唉，也想让你去呀，可人家明明白白说，只来接戚隐这个小子。”小姨叹口气，又道，“娘，您怎说？”
屋子里沉默阵，戚隐听见老太太数佛珠嗒嗒声，下下，迟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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