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灯笼光,他看见,这个人手臂上长满眼睛。那些眼睛都闭着,乍眼看,仿佛满手长鼓鼓囊囊脓包似。他呼吸窒,差点儿背过气去。果然,他猜得没错,抱尘山人把手臂藏在自己身上。
跑,快跑。他在心里疯狂喊爹娘。
粼粼光烫过眼睫,身后好像有个人经过。他毛骨悚然,猛然回身。视野里空荡荡,只有那些站着睡觉黑袍修士。幻觉,他心提到嗓子眼,锉着脚后跟往院外方
伤还没有结痂,分明就是被那邪性手臂给挠,怎就不见呢?辗转反侧,到半夜三更都没能睡着。躺在床上听外面声儿,万籁俱寂,连鸟雀叫唤都没有。铁定是抱尘山那起子歪门邪道把手臂藏起来,他心里想着再去库房走遭,自己找到证据,让他爹信服。
说干就干,他外裳都没披,直接从窗洞爬出去。路上都没见着人,穆家堡用黑石垒,原本就阴森,现下月光微薄,他拎着灯笼,渺渺光亮照亮脚下方寸点儿大青砖,鬼火似幽暗,更显得阴气重。人呢,都哪去?搁平常,穆家堡巡守儿郎轮班倒换,昼夜不歇,今日却全不见人影。
他踩着大理石灯座爬上墙,骑在墙头看,惊讶地发现偌大穆家堡只有库房那儿亮着火,其他地方都淹没在森冷黑暗里,仿佛浸在死气沉沉黑水中,没有点儿活人气儿。他脊背上直发毛,没敢直接往库房去,先去下人值房,所有人都睡得死猪似,敲锣打鼓都叫不醒。到父母伴月轩,使女婆子都是如此,连父亲和母亲也喊不醒。他终于慌,穆家堡所有人都睡着,醒不过来。难道只有他个人醒着?
库房亮着火,是昏沉世界里唯光亮,好像专程等着他。
最后,踟蹰许久,他终于鼓起勇气,去库房。
远远地就瞧见院埕里立着尊又尊铁黑色影子,他从狗洞爬进去,猫着身靠近那些黑影。走近才发现,他们全是抱尘山修士。修士们雕塑样立在小院,低垂着脑袋,闭着眼睛,排成棋盘上棋子阵列。
他踮着脚,小心翼翼走进行列当中。这些人好像也睡着,拉风箱似咻咻呼吸声此起彼伏。他们怎站着睡觉?穆平芜觉得怪异,心里直打鼓。所有人都披着黑披风,眼望过去,个个蝙蝠似。穆平芜心里浮起个令人胆寒猜测,他或许知道抱尘山人究竟把那条长满眼睛怪手臂藏在哪儿。
他试探着弄出点儿声响,对着个脸上缠绷带人说:“叔叔,您裤子掉。”
没人搭理他。
他胆子吹气似大起来,轻轻撩开那人披风,撸起他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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