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真怆然叹口气,眼角眉梢都写着哀伤,“分毫不取为寻微娘子诊疗,不顾艰险追随前辈进鬼国。前辈身份曝于前,只字不曾告诉仙门。前辈大闹天都,担心只有前辈安危。却不想拳拳心意,皆付诸流水。前辈烧丹房,辱名誉。如今不过略施小惩,出心头怨气,前辈就威胁要性命,这是何道理?”
他似是真伤心,笑容里都带凄然苦楚。
百里决明时语塞,竟然无法辩驳。
“可……”百里决
明动动眼皮子,迷迷糊糊睁开眼。他顶着鸟窝样蓬乱头发爬起来,揉揉惺忪睡眼。发生什来着……等等,他眼睛瞪,蓦然想起来——他被裴真强吻!
定睛看,面前是糊着高丽纸窗屉子,右手边立着花鸟屏风,下面搁着乌漆长条案,上头堆放摞医书,个青白色枝瓶,里头养株红通通相思豆。风雅江南味道,连窗框都是精致典雅六角菱形,人影打在上头幅画似,看就是裴真寝居,那家伙就爱穷讲究。
他正坐在裴真罗汉榻上,腿上盖着薄衾。低头检查自己,身上还保持着半裸样子,裤子也没换,脚脖子上却多条细细金锁链和手掌粗金镣铐。
什玩意儿?他瞪着那条锁链,心里渐渐明白过来。裴真那个胆大包天小子,竟然妄想将他囚在此处。他心里冷笑,抬起右手,运转功法。他业火熔金锻铁,这区区锁链镣铐能奈他何?掌心烧灼,黑烟嗤嗤冒出,业火却迟迟不迸出来。他感觉到不对劲儿,握着手腕咬牙用力,好像炮管被塞住似,他业火哑炮。
他傻眼。
是,裴真针法卓绝,这个兔崽子定是在他身上施针,封住他术法。他站在榻上上上下下检查自己穴位,愣是找不到根针。银针业已钉入经脉,他生前医术忘个干净,如今是束手无策!
屈辱涌上心头,他百里决明什时候遭过这等奇耻大辱?被强吻不说,还被人当叭儿狗似拴在这里。他咬牙切齿,痛骂裴真二百五十遍,爬下榻,坐在地上掰那金锁链,最后面目狰狞地用牙使劲儿咬,锁链安然无恙,连个牙印子都没有。
“前辈还是歇着吧,”裴真悠然声音从背后传过来,“这是袁氏百炼金,你真火尚且烧不动他,牙齿又有什用呢?”
他怒目回头,男人负手站在屏风前面,微笑地望着他。裴真笑意带着揶揄,更让百里决明怒火中烧。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百里决明冷笑,“你以为你这样就能万事大吉?大可离窍,换个肉身杀回来,让你知道知道惹怒本大爷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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