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偌大府,没有个人真心关照他丫头。喻夫人冷漠眼神,像看个无关紧要瓷娃娃。谢寻微身中恶鬼咒诅,对她来说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摆在家里没用处,丢又舍不得这个先天炉鼎。喻听秋自不必说,她向来嫉恨寻微,怨寻微夺她风头。喻凫春虽是真心担忧,可他觊觎寻微美色,要她嫁给他当媳妇儿。他丫头在这样地方长大成人,该吃多少苦。百里决明咬咬牙,拳打在墙上。
“秦少侠?”裴真略蹙着眉心,面露担忧之色。
“别吵。”百里决明不耐烦地说,忽然想起这小子是他未来姑爷,勉强换个好声口,道,“心烦,让静静。”
扭过头看外边,几处屋子都半开着门,是之前歪脖人打开。摞摞箱笼掩在门后头,露出旧旧方角。他走过去打开看,都是寻微物什,是她以前穿衣裳,十四岁
白手搭在肩头,裴真温润声音响在身后:“秦少侠,让在下来吧,你去通传喻夫人。”
喻家人蜂拥进屋,夫人略瞧眼,又去前头商议大事。谢寻微病倒,比起百里决明逃离封印和喻连海被害,实在算不什。只喻凫春和喻听秋留在静园,同百里决明起听裴真说她病情。
“脉象虚弱,时有时无,昏迷不醒,施针也无用。在下行医多年,这般脉象还是生平仅见。”裴真眉头深锁,“寻微姑娘之前确并无异状?譬如胸闷,咳嗽,畏风?”
“那搁般人是不对,搁谢寻微不是,”喻听秋说,“她天天都这样。”
“是啊,”喻凫春担忧地说,“表妹自小体弱,打从进喻府,药汤就没有断过。”
“看就是你们这帮贼心眼虐待她,”百里决明气得红眼,“看看这破园子,连个老妈子都不给她使唤,便是养猫儿狗儿,也有人帮着端屎端尿。全须全尾个丫头进你们府,才八年就养成个病秧子!”
“谁虐待她!”喻听秋怒道,“是她自己不要侍女,们送几个来,她就退几个。怎,还得们跪在地上求她收下不成?”
两人乌眼鸡似相互瞪着,裴真忙出来打圆场,让他们不要吵闹,影响病人休息。他开个方子,暂时用着,药吊子搬到穿堂,侍女纷纷进园煎药,文火慢慢熬将起来,水汽顶着紫砂壶盖咕咚咕咚响。百里决明是外男,不能待在屋里,免得惹别人说闲话。旁人个个退出去,百里决明最后个走,轻轻放下帘子,碰碰谢寻微搭在床沿上手。
“寻微、寻微,师父回来,你可别吓。”他轻声唤。
她依旧死气沉沉,像个精致瓷偶,百里决明看得心里发酸,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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