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沉了沉,接着面不改色地敲门:“医生,我进来了。”
季屿回过头,笑道:“坐吧。”
说着目光在对方身上一扫,“腿受伤了?”他注意到对方坐下的时候右脚刻意地没使力。
“嗯,打球的时候
时光飞逝,十五年后。
江城市第一私立医院。
季屿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抬头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三分。
因为是大夏天,天暗得晚,外头仍亮堂一片。还有半小时下班,他不禁想着今晚该吃点什么犒劳自己。
叔叔昨天跟朋友一块儿出去旅游了,目的地西藏。
“我……”
才发出一个音节,脑袋就被不轻不重地抚了一下。
季屿打了个嗝,就听一个温柔又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事,哭吧,叔叔不会笑话你。”
隔着泪水,季屿看着眼前的男人。
路走过来肯定很不容易。”说着,鼓励地拍了拍季屿的肩膀,“世界很美好,趁这个机会,打开心扉好好看看它吧。”
眼泪哗地滚落下来,甚至季屿还没来得及说话,甚至他的大脑还在组织语言,眼泪就在他没反应过来前,扑簌簌地不停掉落。
鼻子后知后觉地泛酸,眼眶也落后一步地发热。
季屿抿紧唇,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地伏案抽噎起来。
这次的哭泣尤其难忍,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昨晚的他还能无声哭泣,现在即使他把脸埋进胳膊,用衣袖把嘴巴堵住,仍旧止不住喉咙里的嚎啕。
去之前季屿千叮咛万嘱咐,最后还是不放心地亲手给他准备了氧气瓶、各类维生素、常用药之类的东西,足足装了满满一包,才勉强放心地送他上了飞机。
现在家里就剩他一个,想动手做顿好吃的,就一个人,买菜烧饭忙活一通后吃不掉,浪费,但要随便吃点什么,又冷冷清清的没一点烟火气,没意思。
到底吃什么呢?
食指在桌上轻敲,季屿抬眸望向窗外。
傅忍进来后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他的身材并不魁梧,但却像大山般可靠,也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可那么一句两句,就轻而易举地叫他卸下心防,心甘情愿地被人看到自己最狼狈最脆弱的一面。
浑浑噩噩了那么多年,在这一刻季屿忽然知道自己往后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想成为,和老父亲一样,温柔又强大的人。
“叔叔,谢谢你。”季屿直直地看着那双眼睛,发自内心的、认真地说。
—
他好想大哭一场。
“叔叔,我其实、其实不是很爱哭的。”季屿哽咽地说。
季沛延笑:“我知道。”
“我就是呜、就是忍不住。”他整个肩膀都一抽一抽的,一张脸瞬间通红。
季沛延点头:“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