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再看会子。”
夏侯潋啧声,忽然欺身过来,右手揽住沈玦肩膀,左手探到他膝下,两手搂,竟将他打横抱起来。沈玦大惊失色,瞪着夏侯潋,喊他放他下来。
夏侯潋不为所动,把沈玦放上小榻,低下身子为他脱靴。沈玦想爬起来,夏侯潋忙把他按住。
“夏侯潋!”沈玦剜他眼,“你想造反?”
夏侯潋盯他会儿,叹口气,“少爷,你就算今天把全部案牍看完,也无法立刻找到伽蓝,为司徒报仇。”
啼。”
沈玦:“……”
谁能想到曾经叱咤江湖无名鬼小时候和同村顽童比赛谁撒尿尿得最高最远,还大获全胜脱颖而出,得个“伽蓝尿王”名头。
抬眼看夏侯潋,他还在认认真真地翻案牍。他认真模样很好看,不似平常不正经吊儿郎当,有种严肃冷峻味道。毕竟是血海里锤炼出来男人,眉间凝,便肃杀如冬。
罢,现在没心思说笑。沈玦继续埋首案牍,窗外雪花簌簌,他们不知道翻多久,沈玦觉得累,站起来抻抻筋骨。坐得太久,甫站起来脑袋有点发晕,夏侯潋在他身后扶住他。
沈玦愣,两个人都陷入沉默。耳畔只有雪花簌簌落在轩窗声音,世界片寂静。沈玦放弃挣扎,胳膊松,身子重重落回榻上。他抬起手臂,盖住双眼。
“夏侯潋,好累啊。”沈玦蒙着眼睛道,“新法初行,旧党见天给上眼药。东厂这头,明令禁止卖官鬻爵,太监没有油水可以捞,有些人蠢蠢欲动。这也就罢,毕竟在眼皮子底下,到底还弹压得住。但边关却是鞭长莫及,辽东大旱,土蛮作乱。边所军备总簿报上来,墩台十不存,根本不能御敌。前天刚接到战报,边虏趁机占南耀州堡,还有再南下趋势。内阁想要用兵,去问户部要钱,户部尚书开国库给瞧,哪还有什银子剩下?”
他放下手臂,转个身,把脸埋进隐囊里,“再加上个伽蓝,眼下真是内忧外患。魏德在时候杀太多人,根本无人可用。司徒又……”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伽蓝!”
夏侯潋觉得心疼,是啊,沈玦顶着个太监名头,干却是皇帝活儿。偌大个国,正主光顾着玩儿,事情都摊在他脑袋上,如何能不累呢?此刻
“咋还晕?”夏侯潋摸他额头,“没发烧啊。”
“坐得太久。”沈玦挥开他手。
夏侯潋失笑,“你这也太弱吧,赶明儿带你绕着皇城跑两圈。”
“滚。”沈玦重新拿起伽蓝谱。
夏侯潋把伽蓝谱从他手里抽出来,“歇会儿,”他下巴抬,“那里有榻,去躺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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